5月小长假刚过,你们都去了哪呢?有没有在“音乐节”这个选项上犹豫一下呢?短短三天时间,全国的音乐节竟有不下数十个,遍布了北京、上海、广州、苏州······数十个城市,票价更是惊人。以草莓为例,四年前的单日票还是100元,今年竟然翻了一倍多。摩登天空和各个音乐节主办方的商业路线真是越走越纯熟,“音乐节”也从十几年前养不活的小苗逐渐长成了一棵结出无数果实的摇钱大树。他们似乎让音乐节与摇滚乐又重新出现在了主流视野,成为了无法忽视的文化现象。但即便各式各样的音乐节越来越火,摇滚艺人们纷纷走上电视舞台,但中国摇滚真的要复兴了吗? 或者,它到底死没死?
►音乐节的模式与摇滚都是典型的舶来品。现代音乐节起源于1969年的纽约伍德斯托克,摇滚乐是其中的绝对主角。因此,音乐节这一概念最先被带到中国时,摇滚自然是其中主菜。事实上,摇滚只是一种平台,而非内容。简单来讲,以电吉他、鼓以及贝司为核心乐器的音乐形式便可以被称为摇滚,归根结底,它是流行音乐中的一种门类。维基百科对摇滚相对于流行音乐的特殊之处解释极为简单:“摇滚更强调音乐上的创造性、现场表演以及袒露真我。”
提到中国摇滚乐,就一定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崔健。但崔健之所以被称为摇滚教父,并非因为他开创了中国摇滚,而在于他最先剪下欧美摇滚的枝叶,将其栽入中国的土壤之中。作为出身于音乐世家的大院子弟,崔健有条件率先接受国外流行音乐影响,但在西方,摇滚原本是“工人阶级”的音乐形式。崔健自称披头士与滚石同为他的摇滚偶像,比较来看,披头士的乐曲中充斥着男女情爱与怀旧情结,滚石则极具挑衅意味,他们放荡不羁,时常衣冠不整,并乐于以对抗媒体与挑衅歌迷来标榜叛逆,甚至有杂志披露某滚石乐队成员当街小便被抓正着。显而易见,在信仰幻灭的年代,滚石狂躁、反叛、反权威的风格与思维相对更吸引崔健。可区别就在于,他作为中国本土摇滚乐的播种者,却依照个人喜好率先在中国为摇滚这一名词下了定义——当然,这并非责问,没人能提前预知自己身后的历史。1986年,中国摇滚借着崔健的躯体初试啼声,甫一开嗓便是“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句尾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崔健要代表反叛,做中国的滚石,但很可惜,没人会陪他永远保持拷问姿态。
八十年代末与九十年代初,消解权威、个人主体思想觉醒是文化界共同的主题,从这个角度而言,崔健与王朔、王小波、姜文有着某种精神层面的一致性。换句话说,崔健更接近“反叛与求真”思潮的另一名推广人,而他的渠道是流行音乐。崔健反复强调,“中国摇滚像一把利刃,它割开时代的棉花”,但事实是时代被割开了,崔健与同时代的其他文艺作者们一样,都是露出的棉花。摇滚在本土化的过程中,传播方式始终是自上而下的。崔健以为人们爱的是他的反叛与摇滚,但民众消费的,却是附着在流行音乐躯壳上的时代性迷惘与自我表达。单词从外在形态与结构方面而言,摇滚并不复杂,它有着流行音乐的工业化属性,可复制性较高,具备音乐素养的人们能够迅速从旋律与编曲方面“制造”形而上的摇滚。但从根源上讲,摇滚乐本身是一种进口文化产品,与科学技术相比,文化产品在移植过程中时常产生南橘北枳的效应。魔岩三杰、唐朝、黑豹等人掀起的国产摇滚浪潮过后,老崔逐渐解禁,他仍在执行着批判时代、描述时代之类的“摇滚警察”使命,但传播效果始终有限,老崔的作品再未能撩拨到大众心弦,老崔仍然是文化符号,但他的音乐却被时代抛弃。
►老崔的悲剧并不是个例,许巍的故事对于“中国摇滚”更有象征意义。崔健直接从体制内工作开始乐队生涯,随后便完成走红,而许巍则经过了漫长的“流浪”,积累了大量第一手生活素材。当时,美国掀起的垃圾摇滚风潮正席卷全球,作为其中的代表乐队,涅槃甚至能把迈克尔-杰克逊赶下排行榜。
垃圾摇滚是典型的“蓝领音乐”,它将愤怒、暴躁与迷惘掩藏在优美旋律与恼人噪音之下——这让当时的许巍为之着迷,他渴望做出像涅槃一样宣泄而动听音乐。随后,许巍带着《两天》与《青鸟》离开西安,开始北漂之旅。后来,红星唱片签下了许巍,但由于许巍天生一张过气歌手的脸,音乐风格也较为阴郁,公司老板陈建添一时想不出如何让手中的王牌发挥价值,只能暂时搁置许巍的发片方案。签约红星唱片的7年中,许巍只发了《在别处》与《那一年》两张唱片,全部属于叫好不叫座的小众传播品。两张专辑的音轨未经后期制作便走向市场,而《那一年》甚至没有拍摄唱片封套——公司在制作与企划方面漏洞百出,音乐理想生机渺茫,个人生活也始终无法挣脱困顿,多面绞杀下许巍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并在解约后返回了西安。据说许巍回到西安后,听到鼓楼的流浪艺人们都在弹唱他的歌,这才让他下定返回北京的决心。
2002年,国际级的百代唱片解救了许巍,许巍开始走出眼前的苟且,逐步奔向诗和远方。他穿过了幽暗的岁月,发现了脚下的路——即便那场移植涅槃的梦已经破灭。困苦成就了许巍早期的伟大,但也几乎终结了他的音乐生命,而商业化则拯救了许巍本人,但也杀死了那个音乐张力最为出彩的许巍。死忠粉们认为痛苦与迷惘便是摇滚的原教旨,商业化后的许巍被认为“已经不是原来的配方”。
►许巍代表了当今大部分摇滚乐手的选择,因为作为流行音乐的分支,商业性是摇滚的生存根基。在反叛与迷惘并不符合大众情绪的年代,许巍自然没法像崔健那样依靠把玩个性养活自己。另一方面,在窄众的摇滚死忠粉里,对许巍的苛责声不绝于耳。这难免让人想起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在狭隘的叛逆摇滚观念中,表演饥饿才是艺术家的使命,饥饿与精神纯洁度直接挂钩,他们应当挺直前进饿死自己,才能完成宿命。这一代的摇滚人和崔健的区别在于,后者在将“摇滚”的概念移植到中国之前,摇滚的脸谱化程度远未达到如此级别,80、90年代的歌迷消费的是“一种新的音乐形态”,没人会把“艺术家赚钱”上纲上线。
另一方面,每个文艺创作者的艺术生命都有其衰变周期,难免被人生阶段所改变,但乐迷们却把商业化当作杀死所谓摇滚的罪魁祸首。老崔的横空出世让摇滚形成了某种特殊定义,崔健自己与后来者都成了无法超越神话的祭品。崔健语系下的摇滚死了,老人们淡出视线,而主流舞台上的许巍与汪峰们又背叛了反叛信条。
在大众和商业的语境下,摇滚活的很好,比如作为当代摇滚旗手汪峰,是仅有的能在鸟巢开演唱会的歌手之一。而支持他走上这一舞台的,是“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是“老无所依”,是20多首传唱N线城市KTV的鸡汤摇滚。许巍依然保持着影响力,这段时间,他频繁现身各类音乐节,且据说出场费可观,当他唱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时,台下会响起大合唱。
或许这便是摇滚这一文化舶来品的宿命,要么选择许巍汪峰式的“堕落”,要么选择崔健式的孤独。
撰文/莫儿
摇滚明星与他们的偶像们
01 | 崔健VS滚石
当然,作为90后,榜弟我同样感谢郭冬临老师——不只是因为郭老师与崔健的面部相似度极高,主要原因在于他当年在春晚上的那场崔健Cos秀,这让我人生第一次接触了摇滚。
02| 郑钧VS滚石
带儿子登上真人秀之后,郑钧对滚石的崇拜已经成路人皆知的事儿。Jagger这名字明显来自滚石主唱米克-贾格尔。
03| 汪峰&吉姆-莫里森、鲍勃-迪伦、郑钧
鲍家街乐队时期,汪峰频繁摆出一副模仿吉姆-莫里森的姿态。单飞后,汪峰逐渐成为国内一线歌手,这时,他不再渴望有个伟大的早夭,而是像迪伦一样长盛不衰。直到最后,他发现——还是郑钧最牛,于是,他多次在作品中表达了对郑钧的致敬。汪峰式的高产歌手无需抄袭,同时,他与郑钧私交甚好,我相信当时热炒的“汪峰抄郑钧”是敬意的真实体现。
04| 许巍&涅槃
虽然许巍身为“佛经摇滚”的创始人,但这个“涅槃”指的真的是来自于美国华盛顿州阿伯丁的涅槃乐队,而不是从佛经中摘录的涅槃——虽然涅槃乐队的名字确实来自佛教。
著名文化记者王小峰与许巍之间有着仅20年的交情,他写道:“患抑郁症的人,往往内心比较敏感,容易患得患失。当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拉大,往往自我调整能力比较差。许巍正式成为红星公司的一名签约歌手,当时的心气是很高的,他希望能拿出一张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专辑,他希望能唱出Kurt Cobain那样的声音,他希望用摇滚乐的力量震撼所有人的心灵……”
许巍带着一颗成为柯本的心,硬是被各种失意逼上了宗教摇滚的道路——你完全可以想象在中国做摇滚有多难,即便他有着许巍级别的才华。当然,或许从《苟且&远方》之后,许巍已经将宗教摇滚玩到了邪教摇滚的境界。
05| 高旗&铁娘子乐队
演唱水准、创作才华、颜值、洗剪吹的发型、拥抱商业的兴趣,这些高旗都不输汪峰,某些方面还略胜一筹——作为旗爷铁粉,榜弟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汪峰能火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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