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就像现在这样,有地方可住,有班可上,有饭可吃,平平淡淡一辈子也挺好的啊!”朋友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幸福与满足,我不忍打破。忽然想起北岛写的一句诗“那时候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如今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此时此刻,心中不免唏嘘。这样的朋友越来越多也包括自己,渐渐地从大学校园里面的出类拔萃成为了安全的大多数,就像一个比我先毕业两年的学长在还完当月的房屋月供之后告诉我说,年轻人不要老想着买房买车,还有诗和远方。听到这句话,我只能沉默。突然想起了毛姆笔下的查尔斯。
在离家出走之前,他就是你,我,我们。有妻子儿女,勤勤恳恳上班,脾气不坏。关于工作,看不出会有多大建树;关于家庭,可能会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体贴的丈夫。然而却在留下一张“晚饭已经准备好”的字条之后,带着100块钱,去了巴黎学画画。
用今天的话说,这是一个任性的人,也是一个足够有勇气的人。可以抛弃这个社会给予他的一切,可能是荣耀,也是枷锁。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一路往自己的梦想驰骋。他说“画画于我而言,就想溺水的人一样,只能挣扎才能活命,我必须画画。”一个人把理想如这般来奋斗,终究是可敬的,也许他有一千个缺点,但是他对理想的执着追求是如此的让人敬畏。
然而这样的人也是可恨的,身边若有这样一个抛弃妻子儿女,破坏救命恩人家庭的朋友,我们无不会嗤之以鼻。他也丢弃了自己的那份社会责任感。我们常说,一个人生下来,就会有很多的社会角色,朋友,亲人,同事,妻子,丈夫,儿女。如果这些统统都可抛下的话,社会秩序也必将扰乱,也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可言说的伤害,也是灾难。所以查尔斯的妻子由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变成了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也在情理之中。“有人说灾难不幸可以使人高贵,但这句话不对,叫人做出高贵行动的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这是毛姆透过查尔斯妻子对人性的洞察。当然这一切,查尔斯并不知情,他只是一心在画画。
这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虽然查尔斯的确在画画上天赋异禀,也做出了惊人成就,于我们今天而言,单纯的效仿肯定不对,想当艺术家,首先你得是一个天才,更要有不疯魔不成活的执着劲儿。这两点我没有,身边的大多数都没有。然而查尔斯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我们深思的地方,比如对所爱事业的执着,对理想的追求。摆在人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所谓的不得不走的路,一条是你想走的路。我们的选择都是要先走不得不走的路,也只有做完这些必须做的事,才能去做我们自己想做的事。当我们在为六便士奔命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抬头看看天空纯净的皓月。星爷说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抛弃自己的理想,不然,与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的查尔斯,流放到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得了麻风病,又双目失明。在自己居住的墙上画了气势恢宏的壁画,却又在将死之际叫人付之一炬。但是在之前,“在一个太平洋孤岛的丛林深处,一间简陋土屋里,那位因麻风病而毁容的老人,坐在自己描画的满墙壁画中,聆听波涛汹涌的颜色——对,那时他已经失明,只能聆听颜色,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风,红色是尖叫。我承认,此情此景不能唤起我丝毫的怜悯,因为心中唯有敬畏——骇然与敬畏。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宁静。”刘瑜这样写道,我想这也是查尔斯一生中最美的注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