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我竟发现某多肉植物内含有某种特殊药效的"素",其药效之神奇相当于青霉素之于肺结核链霉素之于鼠疫青蒿素之于虐疾。
为了让世人了解并认可该"素"的药效,我用倒推法,经过各种演算反复验证后,列出一个化学方程式。有了这个方程式,某多肉所含的某素对于某传染病有神奇功效就是铁板订钉的事情了!一旦公诸于世,人们岂不将像惊讶屠呦呦获诺奖一样惊讶我的发现!我期待着人们被我的"一鸣"惊得跌落眼镜或忘了合上嘴巴的样子!那时我的愉悦感一定赛过玉米粒在空气炸锅里爆开时一般"劈啪劈啪⋯⋯"不停不歇地炸锅!谁说我一直对名利无有执念?也许只不过是因无能而无望得到罢了!哪个灰姑娘不想穿上水晶鞋?
不知谁把我的发现拿去参评,结果竟获得国家科技创新大奖,且名列榜首!组委会通知我前去领奖,并要求我在颁奖大会上发言,详细阐述发现的过程,解读化学方程式。
这下,我的虚慌升腾!原来的那份"期待"像喷火装置突然出现故障的热气球,乱了方寸并急遽下降。
让我面对满堂的国家科技精英发言,又不是上一节金秋公开课!我不两股瑟瑟思维短路舌头打结才怪呢!
问题是我根本说不清楚我是怎么得到这个发现的,那大约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呀!如果说我的发现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么横渡大西洋这一段是空白。
更糟心的事是要我解读那个含有大量C、H、O、N的化学方程式!虽然它花了我很多时间用掉的草稿纸大概和陈景润演算"1+2"差不多,但我是用演绎法推导而不是归纳法总结的。大凡科学的东西应该用归纳法才更能证明其科学性吧,而用演绎法,其证明力必然是差强人意的。
不过让我虚不自胜的主要原因其实并非这个方程式是运用什么法得到的,而是我本是一个连高中化学都常常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人!一个曾经被化学老师认为孺子不可教的人!一个读到高二就再也不听化学课的人!一个远离化学都快40年的化学弱智,其所列化学方程式的正确性有可信度吗?
如果我上台发言,那不只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也不是潘长江赵本山的小品,而是又一出"能够实现冷聚变反应"的闹剧!
我不去领奖!我不要什么奖!我更不要发言!⋯⋯于是我醒了,从惊恐万状中醒过来了!原来这是一个梦!还好还好!
可是一会儿之后我又睡着了,且竟又续上了梦⋯⋯
如果不去领奖,我就不必发言,人们也就不会关注我。我开始驼鸟主义起来。那么该找个什么样的托辞呢?找托辞几近于撒谎,撒谎一技,几十年来实在学不好难拿捏,那简直比化学还难难于上青天的事。学不好化学,只是自己丢人显眼,至多高考选文科去。撒谎,弄不好会伤天害理,自断生路!
于是乎我又急醒了。当我知道原来是一觉荒唐梦之时,大叹:"幸甚至哉!"所幸急醒,如果再梦下去,我便不得不上台了。如果上台,那就不是我发言,而是我挨批了!颁奖大会就变成一场灵与肉的批斗会了!
但很不妙的是那梦很快又恢复了,这真是一个拖沓冗长的梦啊!《还珠格格》第一部很精彰,为什么还要出第二部?更何必再来个第三部啊?
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前去参加颁奖大会,我安慰自己,不管我的发现是否有科学性,不管人们是否能接受我发言的内容,但既来之则安之,济群法师说:"妄想是痛苦的根源。"先前的重重顾虑也许就是妄想呢?斩断妄想,向无惧无畏出发!
我像祥林嫂说阿毛的故事一样,向一个个评委和专家絮絮叨叨解释着:第一,我的发现参评,我并不知情!因为我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的发现具有科学意义。第二,化学方程式我是用演绎法推出来的,我知道其中有很不靠谱的成分。第三,⋯⋯
终于,我的梦真的醒了!这一次应该不会再续梦,我分明地听见窗外啾啾地鸟叫声,还听见某君在自言自语:"怎么每天都睡不醒起不来呢?"我说:"我不起来,我刚才做了个梦,翻身一动要忘记的。"
躺着一动不动想了好久,可终究还是想不起那"第三"的具体内容,那个化学方程式也只记得几个字母,其实怎么可能记起来呢,我早已是连化学元素都傻傻分不清的人了。
何来此梦?莫非是前段时间遇见了我的化学老师?也或许是昨晚临睡前看了段"国家英雄"一一同龄人陈薇的视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