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眼中的妈妈是一个很强悍的人。
骑车的时候我妈妈背很直、那时候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我靠在那么宽厚的背上是多么羡慕(长大我也要这么直的背)和多么温暖(此间的温暖天上地下只有一家),好多次这样妈妈带着我去她的娘家鲍墩、虽然外婆外公早就过世了但我的几个好舅舅都在那片田地上继续生活,他们给了我妈妈无数勇气和力量,这个是我很多年以后才渐渐知道的事情。
在鲍墩过春节的每年我都是圣斗士,我喜欢打滚,滚的全身都是黑的了(咦,我咋裸体了)的时候我就天下无敌了,这个时候三舅妈和我讲妈妈已经回千秋不在鲍墩了,我立马停止哭泣到处找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小时候我眼中的妈妈其实是我的上帝。
小时候我家里养蚕,所以也要有蚕吃的桑树叶,当然也就有桑树果子了。每次我妈妈采着桑叶的时候我就在好大一片的桑树林里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嘴里还有一嘴的吃着桑树果子,吃饱了就躺在地上晒太阳等我妈妈喊我走(奇怪,我的弟弟那个时候在哪里啊,怎么记忆中缺了他?难道那个时候我才3-4岁?)。回来的路上,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追着卖冰棍的自行车狂奔哭喊着要买、我妈就是不买,这招没用哎。
小时候我眼中的妈妈让我拥有了天堂。
我也永远记得这幅画面,腊八的那天早上,妈妈喊我起来吃腊八粥,我睁开朦胧的眼睛在黑黑的天色下,大口吃着有着枣子花生黑豆黄豆小米等等的世界上最好吃的腊八粥,以至于我每次在超市里看到八宝粥就想起这香气充满我整个童年的腊八粥禁不住咽着口水。冬天了,过年了,我在院子里的搭在长条凳上的竹编上等着我妈妈揉好面包好蒸好叔叔们搬出来的蒸笼中的馒头和包子散放上去,热腾腾的热气让我整个春节都温暖无比。
妈妈,我在你的哺育下长大了。
小学了,我和我弟弟在推广村二组的市中心玩耍着,我正在一对三、他们三人拿着三根长竹竿要打我、我只用一个手、他们就节节败退了、我二爷爷在边上合不拢嘴、这孙子将来有出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为什么能够赢了呢、难道那时候的眼神和气势已经达到了宗师境界,我于是继续宗师着。这时候一声炸雷,“大丫头、二丫头回来吃饭啦。”我妈妈站在房子的出口坡上,拿着饭碗吃着诱惑我和弟弟,我和弟弟立马灰溜溜的赶快跑回家,否则屁股就有打烂的可能。
小学时候我眼中的妈妈是严厉的。
小学的时候,我也永远记得这个画面,夏天下午放学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屋子门槛上在暖洋洋的太阳下睡着了(咦,我的弟弟又在哪里啊,好想他啊),那时候的妈妈和爸爸在地里忙着,忙着给我们打粮食喂饱我们读书的力气和智力。
小学时候我眼中的妈妈是大忙人。
初中直至高一高二我都被学校的东西烦住了,却又两件事情让我开始真正心疼起我妈妈。
县城里妈妈骑车驮着我,这个时候的背已经不那么直了,是因为被我和弟弟拉弯的。在下大桥(一个简单的十多米跨河小桥在农村长大的我肯定觉得蛮大)的时候速度很快,和一个人撞车了,为了护犊子,我妈妈立马先骂上了那个可能有理的人,让他无趣的走开。那瞬间的我居然认为妈妈不讲理,很多年后,我依然为我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无比。
第二件事情,是家里新盖房子的二楼,我高中放假回家,妈妈正在铺二楼的地砖,我猛然间发现我妈好老好瘦老黑老黑的,我心立刻就揪了起来,一直揪到现在。
中学时候我眼中的妈妈好辛苦。
大学和工作的前几年,我被社会和人生所忙碌,直到我妈妈动手术的2009-2010年。在我心中无比强大无比厉害无比崇拜的妈妈在手术室里抖的非常厉害、还是打过麻醉药的。我没有觉得天塌了,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冷酷,让我的妈妈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我妈妈原来也是很胆小很需要呵护的。这个时候的眼泪是必须的。还有我第一段恋爱的妈妈维护我的勇敢让我简直如棒喝。
随后的2010年,在我爆发的弟弟帮助下,妈妈和爸爸在苏州尝试享受着城市的美好和生活。
可就在前天,一个新加坡鸟人(飞利浦苏州)居然在小区里用车撞了我妈妈。我到了以后,千忍万忍没有动手打他,但是我必须当面国骂他外加骂他瞎眼了。
这是怎样的痛苦,让我不得不审视自己活着是不是好事做的太少为人有时刻薄从而让妈妈跟着遭罪。
2011年,我妈妈又手术。听着她在病床上叹气,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别叹气、对恢复没好处。她非要唠叨,我说人的精神气是恒定的如果分100份的话,你现在讲一句话多就消耗一份精神气、就少一份恢复身体的精神气,我妈说哦、这样啊,歇一会会,又继续。然后我也就听着她的唠叨,心中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