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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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

烛火燃烧,亮了世界,暖了人心,将痛留给了自己。

杨斌本是硕士,拥有大好前程,毕业之后,为了圆自己的梦想,不顾父母地反对,不惜离家出走,舍弃了大公司高薪应聘,去到了偏远的小镇做了消防员。

结婚那天,在接新娘的途中,偶遇一场大火。出于消防员的本能,他毅然加入了救火队伍之中,火灭了,人救出来了。他的脸却被火留下了印记,腿也被砸伤。在医院醒来之时,他身边只有一封信,信上写着“离婚”二字。

出院之后,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父母,便选择了流浪,吃着百家饭,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夜,寂寥,风微微凉。

他如往常一样,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搭起几块砖,升起火来。

火,不是很旺盛。这些年来,他掌握好了火头,刚刚好,可以燃烧到天亮。他双手抱着膝盖,火光将他的容颜变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画卷,显得有几分狰狞,他也时常会生起一片绝望,可他内心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吱呀”一声,一位年轻的女子,打开门,惊慌失措地喊道:“奶奶,快救救我爸爸,快救救我爸爸。”

此时,她看到斜对面的火,以及杨斌脸上的狰狞疤痕,迅速地跑过去,拉起杨斌的胳膊,就往外跑,嘴中喊道:“爸爸 快跑,爸爸,快跑。”

杨斌有些错愕,以为女子的爸爸需要急救,本能地跟着她一颠一簸地跑着。

两人离开火堆,女子一下扑入杨斌的怀中,嘴中喊道:“爸爸,你不要丢下我,爸爸,你不要丢下我。”

隔壁的王奶奶听到二丫的声音,知道二丫又做恶梦了,她打开门,看到二丫抱着一个样貌丑陋的男人,心下一紧,跑过去,一把拉开了二丫,对着杨斌厉声道:“你是谁?”

杨斌尴尬地指着二丫的屋,说道:“她喊救她爸爸,然后拉着我就跑,我以为他爸爸……”

王奶奶说道:“二丫只是做了恶梦,胡乱喊话,别放心上,你走吧!”

“不,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二丫拉住杨斌的胳膊,然后用手去摸他脸上的伤疤,哭着说道:“爸爸,对不起,二丫再也不玩火了,再也不玩了。”

杨斌看着女子,内心的柔软处,似是被电击一样。这些年来,她是第一个不害怕自己狰狞面孔并且触摸伤疤的人,他感觉到她好温暖。夜空,好像也明亮起来。

王奶奶拉着二丫进屋,二丫始终拉着杨斌不放手。王奶奶只好也让杨斌一起进屋。

待到二丫睡下,王奶奶叹气说道:“村里人都叫她二丫,或者傻子,其实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兰芝。她小时候并不傻,相反,她非常的聪明。16岁那年,家里失了火,她的爸爸为了救她,冒着火,冲进了房子里,拉着她跑到门口时,屋顶一根燃烧的房梁掉了下来,她爸爸将她推出了门外,自己却被燃烧的房梁砸中,二丫亲眼看到她的爸爸葬身火中。从那之后,二丫就变得有些痴傻。她看到你在火后,大概是错把你当成了她的爸爸吧。唉,刚开始,她的母亲还管二丫,后来听说她的母亲找了个城里人,就丢下了二丫,便再没有回来过。唉,怪可怜的娃儿啊!”

杨斌默默地听着她的故事,眼角有些湿润,他想着她那双温暖的手,似那点燃的烛火,腾的一下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做消防员一样。

天亮之后,杨斌将自己整理干净,尽力地掩饰自己的面孔,踏上归程。

他拿着简历表,来到了人才市场,忐忑地递给招聘员。招聘员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以您如今的身体状况,我们公司还无法接纳,请您寻找下一家公司,祝您好运!”

夜,凄凉,未曾留下一丝的温暖。

杨斌坐在公交车站台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天空,望着那闪烁的星光,泪水滑落下脸庞,滴落在手中的简历表上。

他手中的应聘简历,随风微微跳动着,发出淡淡地拍打声,似是伤心离别而哭泣,又似是不甘被冷落而发出地激烈反抗。

这几天,他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公司,最终的结果,让他几近崩溃。

他来到了一个未关门的羊肉面馆,向羊肉面馆的老板,借了手机,然后按了一串数字,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杨斌想着,现在已经是晚上12点了,他应该睡着了吧!要不,还是到了天亮再给他打吧?不,现在就打,可是,他还会理我吗?看到我这模样,会不会……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绿键。电话里发出“嘟嘟嘟”地声音,他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手心浸出了细密的汗。

“您好,我是杨涛。”

电话那头传来疲惫的声音,杨斌放下手机,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然后说道:“爸,是我,杨斌。”

电话那头,杨涛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骂道:“你这个逆子,还记得打电话回家啊,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杨母在边上拉着杨涛,焦急地说道:“哎呀,死老头子,阿斌好不容易打电话回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再这样,我跟你没完。”

然后她一把夺过杨涛手中的电话,颤颤地说道:“阿斌啊,你过得怎么样啊!这么些年,你也不打个电话回家。你爸虽然凶了点,不支持你做消防员,可你是一个研究生,有大好前程。他呀,也是为了你好。阿斌啊,你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妈妈想你了…… ”

话没说完,杨母就哭了起来。

杨斌低头擦着眼泪,低声说道:“我在我们镇上的羊肉面馆……”

没过多久,一辆汽车停靠在羊肉面馆的路牙子边上。

杨斌朝着父母挥手,杨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问道:“你是杨斌?”

杨斌微微点头。

杨涛扬起手,欲打杨斌,被杨母一把拉住,杨涛的手轻轻地落在他的伤疤之上,为他擦去眼泪,转身叹口气,说道:“回家。”

杨母拉住杨斌,抚摸着杨斌的脸,抹着眼泪,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回家,回家。”

杨斌坐在电脑桌前,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跳跃着。他在搜索关于二丫病情的事,以及寻找日后谋生的道路。

他看到了一种在农村可以培育的菌类,叫羊肚菌。

他带上笔记,去了羊肚菌培育基地,进行了实地考察。

回来之后,他就住在了王奶奶家,白天进行菌种实验,晚上学习菌种知识,以及了解二丫的病情。

二丫见到杨斌回来之后,就像甩不掉的尾巴,跟在他的后面喊爸爸,杨斌多次为她纠正,让他喊哥哥,可她一如既往地喊他爸爸。无奈之下,他故意做出吓人的表情吓唬她,可她不害怕他那丑陋面容,也不怕他恼火,杨斌也就这样随她的性了。

他去做实验,她就跟在他后面,静静地看着,有时也会帮他擦去头上的汗水。有时也会问他,做这个有什么作用。

之后的日子里,二丫也学着杨斌的模样,自己去做实验。结果,很多羊肚菌死掉了,二丫带着眼泪,眼巴巴地看着杨斌。杨斌也不恼,摸着她的头说:“没关系,未来的大实验家,这些羊肚菌将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

说来也怪,自从杨斌来了之后,二丫做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说话好像也利落了,也知道帮着王奶奶做些家务活了。

实验依旧未曾停止,杨斌把每次实验,都做了详细记录,包括二丫所做的实验。

这一日,杨斌突然发现二丫所做实验的那方羊肚菌长势十分的好,他连忙打开记录,看了一下羊肚菌最佳生长条件。

他大呼:“成功了,成功了,二丫,我们成功了。”

二丫跟着拍手欢呼,陪着他一起跳,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徜徉在胜利果实的喜悦之中。

杨斌把实验结果公布出来,得到了省里领导的重视,要将这片土地划成羊肚菌第一大培育基地。

实验成功之后,杨斌变地忙碌起来,时不时的出差,有时几天不回来。

二丫变得越来越焦虑,她看不见杨斌,就会坐在路头,望着远方发呆,有时半夜起来去羊肚菌实验室去找杨斌。

杨斌回来了,二丫慌乱地抓住他的手,问道:“哥哥,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杨斌对她的称呼微微惊讶,抚摸着她的头,然后拉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从此,杨斌在哪,二丫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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