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空呈透明的蓝色。小女孩与中年男人坐在公园里的一张红色长椅上面。阳光穿过女贞树叶落在他们身上时变得零碎，一片片白光好像漏了网的鱼。
“瞧，不是蝴蝶，是一片树叶。”男人说。
“它又飞上去了。树叶怎么会往上飞？”小女孩问。
“风，一股小旋风带着它飞上又飞下。”
“看，它落在亭子上面了！”小女孩说，“它的翅膀在动，就是蝴蝶！”
“我们唱歌吧？”男人说。
女孩唱了《虫儿飞》后，又唱了英文字母歌。女孩怕自己唱跑调，略微有点紧张。她的嗓音像大白兔奶糖，甜腻腻的。
男人唱了刘德华的《忘情水》。他在唱歌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脖子。女孩想起早上洗脸的时候又忘记洗脖子了，就用手背擦了擦。
“你几岁了？”男人问。
“七岁半。十一月，我到十一月才能吃生日蛋糕。您呢？您几岁了？什么时候吃蛋糕？”
“我四十多了。我不过生日，大人不喜欢生日蛋糕。”男人说，“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你？”
“妈妈不让我回家。她要打扫房间，怕我把地板弄脏。我家里有很多东西，妈妈要拖地，要清理沙发垫，还要扔掉很多不用的东西。我想帮忙，她不让。她说我只会捣乱。”
男人掏出一串钥匙，钥匙链上有一个指甲钳。“我给你剪指甲吧？”
男人给女孩剪了指甲后，开始和女孩做游戏。他让她闭上眼睛，摊开双手。他用自己的食指轻挠她的手心。
女孩觉得男人的食指像小虫子一样拱呀拱，痒痒的，咯咯地笑了起来。尽管闭着眼睛，女孩还是能感到男人的目光仍旧停落在她的脖子上面。
“你喜欢看动画片吗？我家里有一台电脑，我可以给你播《白雪公主》。”
“妈妈说不要随便去陌生人家中。”
“陌生人？我们是好朋友。我们认识一上午了。”男人说。
“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叫莉莉。您呢？”
“我叫欧阳技。”“您好，欧阳技。”
“莉莉，你好。现在，我们不再是陌生人了吧？”
女孩跟着男人走出公园大门。
男人拉着女孩的手穿过马路，往北走去，上了天桥又下来，拐了几弯后，走进一条狭窄幽深的胡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