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兰花香正好(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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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双人床


文 |唐妈

兰让估计是白天开车太累了,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我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边儿满满的。

我侧过身将胳膊枕在脑袋下边儿,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不知道自己多会儿睡着的,一晚上都没做梦,醒了的时候听见了楼底下有狗在叫,兰让不在屋里。

等洗漱完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里藤椅上的兰让。他本来是背对着我坐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我踩到院里的青砖上时,他转过了头,朝我笑了。

兰让,朝我笑了。

他小半张脸上洒满了阳光,嘴角翘起来,眼底都是笑意:“起来了啊。”

我腿一软,扶了一把楼梯扶手才没一屁股坐地上,狠狠掐了掐手心,才飞快地应了一声:“啊,起了。你洗脸了吗?”

他愣了一下,摸了下自己的脸:“我看着像没洗脸?”

我又掐了自己一把:陆艺你太不争气了,不就是人家冲你笑了一下么,你这智商都欠费了吧。

我连蹦带跳往厨房蹦:“没有没有,我去看看早上吃什么。”

早点很简单,就白粥咸菜和馒头,不过馒头又软又糯,问了老板,才知道这里头和了糯米粉。

吃过饭兰让从车上拿了个长盒子出来,招呼我出门:“走,带你玩儿去。”

我昨天没注意车上的东西,这会儿瞪大了眼睛:“你还带鱼竿儿了啊?”

“是啊,上午先去岛上,晚上你蒸鱼给我吃吧。”

云竹湖虽然是个水库,但水域面积很大,兰让跟老板借了湖边那条船,一路划到了岛上。

中间还搁浅了一次,我扶着船舷喊:“兰让,你这技术不行啊。”

他看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呆了一下,脸一下红了。兰让你个老流氓,算我看错了你。

想到晚上还得住一屋,我就有点儿心律不齐:“哎,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人退房?”

兰让站起来撑着桨把船划到了深水区:“没有,我刚问了。”

我心里的滋味儿千奇百怪,竟然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

岛不大,转一圈儿也就半个小时,他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把竿儿支好了,站起来拍了拍手:“好了,等着上钩就行了。这地方钓鱼的人少,鱼也傻。”

我看着三色的鱼漂儿在水面上颤巍巍的立着:“你确定真能钓到鱼?”

他拉了我手往前边儿走,看了一眼水里:“能啊。”

从岸边往里走了百十来步,兰让忽然蹲了下来,我连忙也跟着蹲了下来:“干嘛?”

这地方是旅游区,不知道是不是得买票,我们这不知道算不算是逃票呢……我警惕地朝周围瞄了瞄,觉得自己搞得跟地下党人接头似得。

“有人?”

兰让没理我,捡了根儿树枝插进了土里,蹭蹭蹭挖了下去。我这才发现这绿油油的一片,估计是老乡种的什么东西,不过我不认识。

他很快挖了个东西出来,我啊了一声:“这地瓜啊?”

“嗯,红薯。”

他又挖了几个出来,个头儿都不大,现在才八月份儿,还没到时候,但看着也挺不错的。他又挖了两个,然后把衬衣脱了下来铺在地上。

“要不咱中午烤红薯吃吧?”兰让一边把红薯扔衬衫里兜着,一边问我。

我跟着他往钓鱼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笑,笑得肚子都酸了。

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陆艺,还没笑够呐?不就烤红薯么,我好歹也是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也喜欢吃点儿零嘴的好不好?”

“好好好,你吃你吃,我就笑一会儿,笑一会儿,笑完了就好了。”

他看我一眼,慢吞吞地说:“那您慢慢儿笑。”

说完扭头直接走了。

我又蹲在路边笑了老半天。

等我回到岸边儿,他已经在地上挖了坑出来,正在湖里边儿洗红薯上的泥。

“这水干净吗?你就这么洗。”

“笑完了啊?”他埋头洗着,“你吃的时候把皮儿扒了不就行了,我就意思意思。”

洗完红薯他让我去旁边儿小树林里捡柴,等我抱了一小堆柴火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盆里和好了泥。

红薯都被包在荷叶里头,他正往荷叶上抹泥呢。

“你这准备干吗呢?叫花薯?”

他手一抖,抬头看我一眼:“嗯,叫花薯。陆艺,你说你从哪儿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唉……还挺形象的”

他把叫花薯埋那个坑里,然后埋好了,架好柴火准备点火。

我抢过他手里边儿的火机:“这个我来我来。”

小学的时候学校老说要去春游,我看了好多春游的作文,里边都有架锅生火这一项,不过我们学校从来没游过,搞得我惦记了小二十年。

今儿一定要过把瘾才行。

我跪在地上,摁着了打火机,把火苗凑到了柴火上。

打火机的机身都烫手了,柴火颜色才有点儿发黑,但一点儿都没有要着起来的迹象。我灭了火,搓了搓手:“哎?这么费劲儿啊?”

兰让叹口气,从我手里把火机拿了过去:“还是我来吧,就你这样子,咱到晚上也吃不上叫花薯。”

他从箱子里翻了块儿抹布出来,点着了,然后塞到了柴火下头,很快火就着起来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熊熊燃烧的柴火,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好脑勺:“嘿嘿,这方法好哈。”

兰让站起来看他的鱼竿儿,没动静儿,他又坐了回来:“幸亏现在都有煤气灶电磁炉什么的了,你这要穿越了,准得饿死。连个火都不会生。”

我又嘿嘿了两声,开始盯着火堆咽口水。

中间兰让又去拾了一次柴火,等往出挖叫花薯的时候我都听见自己肚子的轰鸣了。

“哎哟我的天,终于可以吃了。”

糊在荷叶外头的泥都烤干了,我在旁边的石头上把泥磕掉了,迫不及待地扒开了荷叶,深深吸了口气:“哎!真香啊!”

这叫花薯的香味儿是烤地瓜味儿加了荷叶味儿,又甜又亮,我撕了一块儿下来塞进嘴里,冲着兰让使劲儿点头:“好吃,特好吃。”

叫花薯一点儿都没夹生,我连着吞了两个,速度才慢了下来。

兰让靠在岸边儿的土坡上慢慢吃着,我也蹭了过去:“哎,兰让,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哎。”

“嗯,野外生存必备技能,不会不行啊。”

我愣了一下,“嗯?”

“好多年前,闹饥荒,没吃的,那会儿乱的很,我刚把止园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就被仇家追着到处跑。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追着我跑,和我有什么仇,他们追我就跑,怕连累止园的家人,我得跑的远远儿的。那年就跑进了河南一个什么地方,那地方全是饥民,又打着仗,好多人都往陕西逃,我就混在难民里头,每天蓬头垢面跟着一块儿跑。很多时候都没得吃,路上会有人饿死,还有……”他看了一眼我手里抓着的红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我和几个老乡一起走,一对夫妻带着俩孩子,姐弟俩饿得面黄肌瘦,大人还好,孩子饿得直哭,眼睛都绿了。那天月亮挺大的,我们白天路过一片地,很大一片地……”

“种的红薯?”

“嗯,我当时还挺奇怪的,这么大一片红薯地没被人挖完了也是够神奇的。老大哥是老实人,但快饿死了,见了吃的哪还管那些。好在那地也没人守着,我们就挖了十多个红薯出来……”

“那地儿还有荷叶啊?”

“没啊,当时就扔火里头随便一烤就吃了,半生不熟都吃得差点儿把舌头吞下去。这烤法儿是我后来琢磨出来的,还烤过土豆,玉米,现在想起来,还挺好吃的。”

我俩手里的红薯都凉了,不过还是很甜,他靠在土坡上,看着天:“陆艺,遇到你真好。”

我伸手握着他手:“兰让……”

鱼漂动了一下,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咬钩了咬钩了!”

兰让也跳了起来,刚刚的颓唐消失殆尽,两步就跨到了鱼竿儿旁边,准备起钩,我也蹦了过去,一手拿着红薯一手想帮他把竿儿拽起来。

“陆艺,你别……”

兰让那个“动”字没喊出来我就踩到了一块儿石头,底盘一晃,冲着兰让就砸了过去。

掉水里之前我还痛心疾首喊了一嗓子:“哎呀!我的叫花薯!”

兰让拧着T恤上的水,我垂头丧气拿毛巾擦头发,他伸手帮我把头上的树叶子拿下来:“冷吗?”

我摇了摇头:“冷倒是不冷,就这衣服贴身上难受。你怎么还带毛巾了啊?”

“嗯,钓鱼那箱子里一直放着的,没想到竟然用上了。”

我俩对视了一眼,哈哈哈笑了起来。

兰让的头发全湿了,他被我砸下去的,还呛了口水,十分狼狈,我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笑半天兰让从我手上拿过去毛巾帮我擦头发:“陆艺,遇到你真好。”

我低着头让他揉着:“都砸水里了还好啊?”

“好,特别好。”

我摸了摸他手:“傻瓜。”

坐着船往回划的时候,我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岛说:“真舍不得回去啊。”

“陆艺,等事情处理完了,咱来这儿买处院子吧,做个小旅馆儿,平常钓个鱼养个鸭子什么的。”

我愣了一下,看着兰让。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心忽然跳得很快,又忽然慢了下来。就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好久的人,忽然看到了绿洲,踏实。

我直接站起来扑了过去,搂着兰让的脖子嘴唇狠狠地贴在了他嘴唇上。

兰让被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松开了抓着桨的手,紧紧搂住了我,在我准备耍个流氓就撤的时候,他一把摁住了我后脑勺,舌尖追了过来。

我脑子里轰一声,眼前一片白光,觉得船身狠狠晃了一下。

掉进水里的时候兰让还压着我嘴唇,舌尖被他吸得有点发麻,我心里哀嚎了一声:接个吻怎么都跟打仗似得,这往水里掉还有完没完了啊……

下一章 | 回城


小时候看过一篇作文,姥姥给“我”烤荷叶红薯吃。兰让这法子我没试过啊,不过觉得应该是能烤熟的,宝贝儿们谁去春游了试试呗,我这连荷叶都没太见过的人,有点眼馋啊。

宋北静:嗷嗷嗷!怎么都亲上了!

兰让:亲个嘴儿容易吗?都掉水里两回了!喝一肚子水!

湖水:人家还未成年……好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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