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很奇怪,爱可以说给情人,老朋友,甚至乍见之欢,只对父母吝啬,也只对他们腼腆。唯独对父母的爱那么浓,浓得像新沏的茶水,毛茸的纹理交错盘旋;也唯独对父母的爱那么淡,淡得像北风刮过的晴空,湛蓝的天际万里无云。
初次听闻《朗读者》,以为是一场朗诵家的切磋,诵读盛唐诗歌,浅吟北宋词宗。看过之后,惊喜万分,在为“醒来觉得甚是爱你”的婚姻动容之余,还是因那世上最朴素的父母之爱,忽然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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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渊洁先生的书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皮皮鲁和鲁西西的故事也一直被我们津津乐道。可听他讲儿时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原来“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是出自这儿啊。向来顽劣的孩子是要挨打的,可郑渊洁说父亲看着他的检查,笑了笑,只是对他说:“没事儿,孩子,我教你。”
父爱如山不过如此,也许别人觉得你很怪,可在他那儿你最可爱。父亲说的话很少,却从不掺假,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爱着你,舍不得你受委屈,却不会花言巧语,只有肩膀给你,和他全部的信任一同给你。也许没有父亲的宽容和爱,就没有我们的童话大王郑渊洁了,没有那些脍炙人口的小故事了,也没有更多的孩子收到那份鼓励的爱了。
我固执,好强,碰钉子,撞南墙都是我经常做的事情,他从来没因为我做错事情开口骂我,却是一个人生气。他听我说,任我哭泣,给我留足了反省的余地。我就在他给的自由里,摸索,长大,不畏惧。
后来,他开始写信给我,写他四十年来的前车之鉴,亦或是人生感慨。他写的字洋洋洒洒,道理我也只能囫囵吞枣。那些话现在读来有与当时不同的感受,也许如他人到中年时候,我才能真正明白。他也是在那个时候送一本《曾国藩》给我,另一扇门在我眼前洞开,我从那时候真正成年。
我们向来是无话不谈的,可有那么一件事,我无法释怀却也难以启齿,写在这里。那时候家里出了些变故,家里人也来不及照顾周末回家的我,但当我收拾东西上学的时候,书包边上放着夹好的核桃,洗好的水果,那一瞬,仿佛是沙迷住眼,泪落个不停。我本是要到他房里打声招呼再走,开门的时候,却定在那里。他缩在床边睡熟了,暗黄的光嵌进他眼角的皱纹里,他愁眉紧锁,形容憔悴。我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弱小,那么需要安慰。可我就是站在那儿,挪不动脚步,也开不了口。只是想说一句:“爸,没事儿,还有我呢。”
到今天,我都没再提起那天的事,就让他做他想做的那个顶天立地的无所不能的超人吧,让他享受被我需要被全家依靠的感觉,也算是爱吧。
如果要借用《父与子》里的话,也许我要读给他“假如我的爸爸是老鼠或是鸡或是蛇呢?我一准照样爱他,照样自豪——因为我是他的女儿。 ”
也许他也会用《父与子》里的话回答我:“我的女儿是一头小猪,这就足够了。我不羡慕别人猛虎的女儿,也不嫉妒人家千里马的女儿。”
父亲的爱看起来大大咧咧,却小心翼翼。
陶艳波母亲的故事,我在看《感动中国》的时候便哭得泣不成声,可是当杨乃斌说:“如果说聋哑人开口说话是个奇迹,那这个奇迹就是母亲。”那个时候,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母亲带着没有给他健全身体的愧疚和爱,还了他一个完整的人生,和一片不会干涸的爱的海。
就像冰心文里说的,母亲爱你,“不为什么,只因你是我的孩子”。母亲总是在你面前独当一面,她也曾被百般的呵护,因为遇见了你,她才学会了遮风挡雨。
我想到《请回答1988》里讲述母亲的那一集。
参加游行的宝拉被警察盯上,她母亲撞见了便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挡在她面前,那些从未夸奖过她的话,从未失魂落泊过的形象就在那场大雨里,“露出马脚”。旁白里说:“偶尔会觉得妈妈丢人,妈妈为什么没有最低的体面和自尊心,有时候会很生气,那是因为比起自己还有更想守护的珍贵的东西,就是我。”
也许到了妈妈的年纪,才会变得那么倔强,那么有力气,那么所向披靡。妈妈的爱总是絮絮叨叨的,让你反感,那是因你在她心头,她放心不下。
今天上午,姨妈来电话,教我去给准备中考的妹妹补数学。她话里的焦急,无力,我都听得清楚。记得有次妹妹埋怨起姨妈来,说她从没亲昵的叫她宝贝,也曾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她。那时我见姨妈不说话,现在明白,那份爱当着面说不出口,只在你的身后伴你左右。妹妹会明白,妈妈深藏起来的爱,在为她烹饪的饭菜里,在默默注视她的目光里,在对她絮絮叨叨的数落里,在她看不见的心底。
别看她总是当着你的面嫌弃你,她常在背后神采奕奕地夸着你。
至于我同我的母亲,我向来把她当成闺蜜,无论是作为女孩的妒忌,还是那些春天里桃花烂漫的事情。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分享心事,我不愿同她留有秘密,即使她也做过让我伤心的事情,毕竟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我要体谅她,哈哈。我很幸运,和我亲密无间的妈妈是我从出生便结交的忘年交。
如果非要我说些什么来祝福她,我只希望她平安喜乐。
如果她也要回赠我,她也许会把这话借来:“愿你有好运气,如果没有,愿你在不幸中学会慈悲。愿你被很多人爱,如果没有,愿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愿你一生一世都能够睡到自然醒。”
把难以启齿的爱,读给父母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