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作为诗人、文学家、辞赋家、散文家,文采斐然,名扬四海,但是有一点似乎不如我,那就是种地。”
上周的语文课上,在和我的学生一起探究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时,我自豪地说。
“‘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你们看,辞去彭泽县令,回归田园的陶渊明,虽然感觉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欣喜,却连什么时候种地都不知道。”
从陶渊明的诗来看,他真的不擅长种地。“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陶渊明不说假话,种点儿豆子,杂草比豆苗还茂盛,秋季的收成可想而知。
在老家的初中教学时,利用闲暇时间种过一块儿地,就是种玉米。妻子和我都喜欢种地、种菜,志趣相投。那块儿玉米地并不大,一亩左右,是包产地,离家稍远。翻地、播种,都是和相邻地块儿的人家合作,相互帮工。种子撒播完毕,之后就是等待种子萌芽了。等到玉米苗长出来,锄去杂草,间苗,根部培土,撒肥……
农活没有轻省的,那时下班后就匆匆忙忙去那块儿地里忙活,看到小小的玉米苗一天天长高,心里的成就感也是蛮多的。
那时除了种一块儿地,还养了十几只家兔。那时儿子刚出生,需要吃奶粉,农村中学属于乡财政发工资,半年半年不发工资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家里一共五口人,父亲、我和妻子都在本乡教学,都归乡财政发工资,不发工资,就等于掐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我和妻子商量,养点儿家兔,长得快,繁殖多,定期卖掉补贴家用。虽然每天下班后得辛苦地挖野菜喂兔子,但看到一只只大白兔长得水灵灵的,几个月就生出了一群小兔子,心里真的高兴。
那年暑假,县城一所新建重点初中招聘教师,那是归县财政发工资的学校,能每个月按时发工资。我就去应聘,笔试,面试,回家等待。三天后张榜公布,我以高分被录用。将要去县城上班,妻子带着儿子,没时间再去养那些家兔,就只能都卖给了矿上的伙房。看到几十只活蹦乱跳的白兔被装进麻袋运走,我和妻子心疼得直落泪。
那年秋天,那一亩长势喜人的玉米,也是父亲母亲帮着妻子掰回来的。我的“田园生活”从此告一段落。
后来,妻子也通过招聘来到我工作的学校。开始租房住,后来买了自己的楼房。小区对面,隔着河滨路,就是一片河滩。那时还没修建橡胶坝,河边的荒滩,土质肥沃。我和妻子就利用礼拜天,拔掉杂草,刨去一人多高的蒿子,开垦出一片菜园。
“一亩园十亩田”,种菜可比种玉米累多了。我和妻子都喜欢吃葱,起初就是想种一片大葱,后来因为开辟的园子面积较不小,就陆续种上了茄子、西红柿和辣椒。每天下班后,就去那块儿菜园子浇菜。拎一个塑料水桶,拿一个水舀子,去河边提水,拎到菜园子里,一垄一垄地浇葱,一舀子一舀子地浇茄子、西红柿和辣椒。那时的河水并不清澈,虽没有苏东坡在《菜羹赋》里所说的“汲幽泉以揉濯,待露叶与琼枝”那份浪漫,但看着那一棵棵小苗在生长,心中就有期盼,也就别有一番趣味。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经常浇水、培土,那片大葱长势喜人,每天下班后去薅几棵,回家蘸酱吃或是用盐水腌着吃,可鲜灵了!
那年,茄子长的并不好,辣椒和西红柿却是疯长,辣椒挂满秧,那些西红柿,越到秋风凉的时候越疯长,红红的西红柿摘了一茬又一茬,一直吃到老秋,真有吴伯萧笔下的《菜园小记》的享受。尤其是入冬前,刨出来的大葱打成捆,居然足足有五大捆,整个冬天都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