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道人不经岁,莫言世事沧桑。雪雨风霜何所避,苦辣甜酸终会尝。真教人思量。
那年的某月某日我出生了(直到去年姥姥才告诉我我的出生日期),算起来我是我家的第三子,只是我的两个哥哥过早的夭折,我变成了我家的长子,其实在爷爷众多的孙子外孙中,我是比较小的。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两个哥哥还活着,我已经当叔叔了;如果两个哥哥还活着,我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村里和亲戚有的说是因为母亲的母乳,两个哥哥才得病夭折的,所以我出生后奶奶和伯母就没有让母亲哺乳我,打我记事开始,就记得父亲已经是满脸皱纹,看着比我爷爷还老,父亲就在村里和临近的村庄卖点火柴油盐酱醋,给我买奶粉喝,还好,我活了下来,虽然并不是很健康的活着,早早地营养不良,从小身体就佝偻着,这也造成我一直到现在都很自卑的一个主要原因。到现在那个已经好多年不住人的我家的堂屋墙壁上还有父亲以前记的账,但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和我讲过这些,我的亲人也很少讲,都是听邻居和几个堂哥说的,那个时候堂哥们还小,所以他们就没有任何防备的给我说了,我也没有问过父母亲真假。
90年代的农村还是很穷的,直到母亲离开,我家才有的电,我家也是我村里比较晚才按电的一户人家。从小几乎没有穿过买的衣服,都是堂哥们的衣服,丢了可惜,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流行和样式之说,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至今村子里的长辈和几个哥哥都还说我小时候到了三岁还不能好好的走路,趴倒了就不能自己站起来,走着走着都能自己摔跟头,直到现在我还是有时候会这样。而且我口齿不清,说话稍微快一点,旁人就听不懂我说的话,也许是因为舌头短的原因吧,爷爷经常因此说我,因为害怕所以有时候不敢说话。这几年有个人很火,叫华少,很佩服他,说话特别快而又清晰,我恐怕此生都不能办到。
记得赵本山宋丹丹有一个小品里说赵本山家里穷但还有一个家用电器手电筒呢,我家的第一个家用电器应该是父亲买的一个表,一直用到现在。买了那个表后,父亲经常教我时分秒的区别和换算,还有上午和下午的不同的数字称呼。以后父亲外出打工回来时有时会拿回来一个收音机,听戏用的,只是每次我把它拆了就不能再装起来,就这样一部收音机就报废了,我只好玩里面的吸铁石还有那个大号的电池。那个时候又不懂什么汞有毒之类的,只要玩的开心就好。
从小就笨,而且胆小。不敢爬树,不敢翻墙头,一棵树倒在河两岸,小伙伴们都一蹦一跳的从树上来回的跑,我却不敢,稍微往上站一下腿都打哆嗦。小伙伴们擅长玩的我都不会玩,即使会玩也玩不好。
小的时候经常得病,四季每逢换一个季节,一定会喝几瓶葡萄糖,才肯罢休。记得一次去邻村看病,老医生的儿子给我打吊针,可能是他长的有点凶,我看了他一眼就哇的一声哭了,最后还滚针了。
儿时的活动范围很小,我们的村子还算比较大,分东队和西队,我住在西队,很少去东队。更不用说去邻村玩了,去姥姥家的次数比较多,但也只是和表哥还有几个年轻的舅舅们玩,很少和其他人玩。
到了年纪了,该去上学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幼儿园是啥,先上学前班,被母亲揪着耳朵上的学校,学校就在我们大队三个村的交汇处,离三个村都不太远,就这样,母亲揪了一路,我哭了一路的去了学校,天哪,那么多的新面孔,又哭着跑回了家,母亲只好给我买一个那种带有卡通人物的书包,这下好了,去学校了。别的家长有时候还在教室外面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好好上课,能不能好好上课,母亲把我送到学校就回家了。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个男孩,是奶奶送他上学的,他只要看到教室外面没有奶奶。就哭着要回家,三番五次的这样,就回家玩去啦,就没有来过,我不敢这样,不然耳朵又要遭殃。学前班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考了20分,被母亲知道了,中午回家时父亲母亲一起教育我,那天中午也没有吃成饭,就这么摸着耳朵,捂着屁股哭着过去了。我也确实该打,上学的学费对我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还不好好上学,母亲和父亲就盼着我能好好的学习,为他们争口气,期末考试的时候得了一张奖状,高兴的我从学校一路跑回家。
直到母亲走我都不敢相信这个现实,我的印象里母亲从未生过病,身体很好。每年种玉米,不舍得打除草剂,其实那个时候村子里也很少有打除草剂的,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喂有牛,羊,都需要喂草。我家里就喂着一头牛,母亲无论多热的天,都会去地里薅草,下午回来,拎一粪筐草,用铡刀铡碎了拌着麦秸喂牛。母亲,亿万中国农村妇女的缩影,能吃苦,心地善良,精打细算的过着自己的平淡的日子,没事的时候和几个玩的好的姐妹们聊聊天。冬天,秋收的玉米已风干的没有多少水分,母亲常常晚上不那么早睡觉,等我第二天醒来,堂屋的门前已经有五六袋玉米,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睡的。小学二年级还是一年级的时候,出水痘,有一次晚上醒来看到母亲还在煤油灯下不知劳累的干活,而我却又继续睡觉。
那个时候从未想过母亲有一天会离开父亲和我,而且这么快。母亲的离开是因为肺癌,三年级的入秋后,母亲就一直咳嗽,起初还以为是感冒,父亲就陪着母亲不停的输液,最后去郑州才检查出病因,可能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很少见到母亲,我要上学,可是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母亲再也没有力气管我,更不用说打我了,父亲因为母亲的病也很少再打我,我依旧没心没肺的,直到一天晚上在大爷家吃饭的时候,父亲打电话说母亲快不行了,村里的人帮着把母亲从医院拉了回来,而我却没有看母亲最后一眼,没有见母亲最后一面,我是天底下最不孝顺的人,那个时候我却浑然不知,有一天,村里的一个妇人对她的孩子说:看看,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你不想要你的娘了吗?我才知道我没有娘了,人家看不起我,和我说话都是一种可怜我的语气,好像我在恳求她。我到现在还在恨她,但没有以前那么恨了,别说我小心眼,我就想看看她这个别人的娘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母亲走的那一年正撞上县政府推行火葬的时候,以前都是土葬,父亲坚决不同意火葬,姥姥姥爷也不同意,就偷偷的把母亲埋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被一个所谓的亲戚知道后把我们告了,只好交罚款。那个亲戚我没见过,我只想祝愿她不得好死,我恨她,我没有那胸怀去原谅这么一个人。虽然我现在知道火葬比土葬有好处,但无法接受,虽然父亲走的时候就是火葬。
有的时候亲戚给予的冷嘲热讽并不比旁人少,看亲戚的白眼比别人还多,血缘关系不堪一击,说的比唱的好听,只是人前演戏而已,把我当傻子一样,我真傻吗?好吧,我就傻给你看。
都说年轻人要向前看,而我总是看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