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季,秋风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日子,我的同学来秋天,自深圳来,处理完家族事宜,对我说,找几位同学聚聚,我欣然同意,电话联系几位同学。我说要去像样一点的酒楼,怎么也得四星五星级别的吧,因为‘来总’混成大人物啦,在深圳开公司多年,做得风声水起,如果去不起眼的小饭店,成何体统。来秋天瞪了我一眼:“顾佳,你小子少来这套,老同学聚一下,讲什么排场,找个消停一点的地方叙叙旧,多好哇。”于是,我们去了老北京酒楼,这里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味。
走进酒楼,头戴瓜皮帽的伙计高声叫喊:“来啦您那,里面请!”我们一共四位:来秋天、霍仁亮、许进和我。老同学见面,嘻嘻哈哈,一顿乱佩。许进一向在啤酒厂上班,现在都熬成副总啦。霍仁亮一直在老家扑腾,也没外出闯荡,当了多年村支书,成了一方诸侯。
时间过得就是快,转眼间毕业二十多年啦。同学分散在四面八方,平时各忙各的事,相聚的日子不多。
霍仁亮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来秋天,笑呵呵地说:“秋天呀,咱们几个就数你最忙,公司作得那么大,还能想起老同学来,真不易呀!”来秋天回他:“霍仁亮,少来呀,你这么大个村书记,百姓父母官,一当多年,也是一方诸侯呀!”我忙插嘴道:“二位别光斗嘴,许进,来喝酒。”咣当一碰,喝了一大口。霍仁亮转过脸,对我说:“大记者,赶明抽时间,给我们写部村史,现在讲究写村史,出本书,记录一下父老乡亲,也让他们青史留个名。”我欣然应道:“可以呀,但不能白写,要润笔费的呀。”霍仁亮高声答应:“没问题,这个我做主”喝酒,又是一咣当,喝个底朝天。霍仁亮站起身来去掏包,我喊他:“仁亮,这有烟。”他却掏出一个小药盒,举起来让我看:“降糖药,糖尿病,忘吃药啦。”随手塞嘴几粒白药片,喝口茶水送下肚。我噢了一声:“你也染上富贵病啦。”霍仁亮无可奈何地摊一下双手,感叹道:“唉,十多年啦,没辙呀!”许进笑着接话:“这可是当官的一大标志,成天的大鱼、大肉、加大酒。你们不得糖尿病,让谁得!”说完嘿嘿直乐。来秋天说:“是的,这种病太普及啦,在中国,这群人上亿啦,你说吓人不吓人”!霍仁亮眨巴着小眼找服务员,叫过一位小服务员,笑着告诉她:“给我们上四十支烤串。”
来秋天看着许进:“你们啤酒厂生意不错吧?”许进笑着回:“不错呀!我们厂的啤酒,主要销往内蒙和东北,有时还供不应求呢。”
服务员送过烤串,我们每人抄起一串吃着,来秋天点着头,乐呵呵地说:“这串味道好,挺地道的!”我看着来秋天说:“秋天,你长期在南方厮混,海鲜吃多啦,也该换换口味!”霍仁亮小眼睛一挑,笑眯眯地说:“昨天晚上吃饭,我老爸在饭桌上,不知怎么啦,提起了我二爷!老头子,眉飞色舞的!”
你二爷!怎么啦?霍仁亮看着我们嘿嘿直笑:“我二爷,可有故事啦,想听?我给你们说道说道。”
我的职业是记者,四面八方哪都跑,专门搜集奇人异事,我着急地说:“别卖关子啦,快说快说。”这时霍仁亮手机响,他起身离桌接电话。许进笑呵呵地对我们俩说:“小情人电话,这些当官的,哪个不养着一两个呀,常态。”我们会心一笑!
霍仁亮接完电话,刚刚落座,许进看着他笑:“小情人想你啦!”霍仁亮笑笑,也不接话茬,端起酒杯招呼大家喝酒。来秋天的好奇心也被逗起来啦,催着霍仁亮:“快讲讲你二爷的故事吧。”不慌不忙的霍仁亮,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这位霍二爷,我连人都没见过,他的传奇故事,都是我老爸说的,说来话长。”
那是上世纪的事情。一九六零年,大跃进的尾声,集体吃食堂,粮食大面积欠收,全中国集体挨饿。据说,南方某些省份,饿死好多人。又加上偿还前苏联外债,那年代,连中央主席毛泽东都勒紧裤腰带,带头少吃粮食,甚至几个月不吃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