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时候,我们和曹蕾、梦泽有了一次平和的相处。这种并没有明确目的又会涉及一些关心的聊天话题的时刻,于我而言是一种美妙的“存在”。
在这次相处之前,我们有一些分歧,这些分歧其实现在也没有消除,就像曹蕾在文中所说,我们是不一样的妈妈。这种不同,不仅体现在我们与孩子相处的方式,也体现在我们的工作方式,或者说,我们对隐藏在时间背后的体验/经验轨道的取舍不同。但这些路径的不同,都不影响曹蕾于我而言依然是那个同行路上的引路人,尤其是她对儿童成长的理解,以及家庭、社区与儿童成长关系的实践。这个在育儿路上不一样的“先行者”和“战士”,让我看见了儿童教育不同的可能性,也让我对嘉儿的培育有了许多新的视角。
“家庭文化”
最开始被曹蕾吸引的是她的家庭文化。曹蕾家,完全不似现在许许多多的“丧偶式育儿”、异化的亲子关系。她的三口之家,在我可见的同龄人家庭中,已然是一个全新的、令人向往的存在。
在我还没有孩子前,在我们还是在百特共事时,机构的团队活动中,曹蕾的先生童强和女儿梦泽总会到场,他们总是很快融入我们,就像从来都是我们的一员一样,和我们一起玩游戏,一起包饺子,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而在可以看到的朋友圈、可以听到的故事里,我也常常会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从家里步行到车站,一起外出游玩,一起达成一年爬十座山的愿望,一起参加一些社会性活动。他们三个人就像全然一体的一样,这种一体不是说非得什么事都在一块,而是那种真的“一家”人,共生在一起,成就着“家”这样一种存在,我甚至想,这样的融合,难怪连性情、相貌都像一家人。
曹蕾家有一个茶话会,是她们家庭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从梦泽3岁开始,曹蕾家几乎每天都会举行茶话会。从这次的聊天中,我也进一步了解,茶话会还有梦泽的家务参与,是家庭一日生活的必要元素。在茶话会的进行中,梦泽会负责食物的准备、分享的引导,而且多数时候梦泽就是主持人。这个茶话为一家人提供了真正的同一时空的沉浸,也挟着这一日他们各自在不同时空所经历过的事情和感受,包括他们彼此之间的互动,也包括与外界交往时的那些。
曹蕾的家庭文化中还有一个点燃我的就是夫妻关系的日常维系。有几个细节我记得十分清楚。去年秋天我们两家人在佘山玩,那是两家人第一次一起玩。我的心思基本在孩子(1岁半)身上,还连带着不断想让冰糖加入对孩子的关注和照顾,在这种连拖带拉的过程中让我们家主要是孩子能与梦泽家有些互动。而曹蕾,则是让梦泽更自由地存在,并且适时关注童强,而且很自然地肯定童强的作为,比如打台球时的打趣肯定。那种肯定,我已忘了具体是怎么说的,只是当时给我的触动到现在不能忘怀,因为在生活中实在是很少见一个妻子在外人面前还能给予丈夫肯定,就像日常聊天一样地随意又如常,虽然我们不少人知道这个很重要,但是能做到、能融入日常互动的非常少见。
冬天的时候,因为一点公事,我和曹蕾去了童强所在的单位,事情办得比较慢,弄好时我记得童强也快下班了,那时大约傍晚5点多。他们于是很轻快地相视而笑说,“一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吧。”一对夫妻,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还能拥有这样的二人相处时光,真真让人觉得好。
此外,夫妻俩都有单独带孩子旅行的时候,单独带孩子去和别的家庭相处,去参与别的社交活动的时候。这样的一种家庭文化和三人关系,讲真的是我见过最合乎理想的家庭。
“社区社群”与“地方感”
曹蕾不只一次跟我谈起过社区、社群,尤以8月那次的聊天给我印象最深。那时,她已经和童强、梦泽在成都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接触了华德福社区的日常,她甚至说起上海可能可以找到的颇具“社群”特质的几个社区。当然,在最后实际的“安家”住所的选择中,依然还因为一些现实的因素而未最终落定。然而,这并不阻碍曹蕾对居住环境是否能带来“地方感”的觉察,这一点在她的简书《从哪里安放地方感》(http://www.jianshu.com/p/2943f78cfb07)里表露无遗。
而这些她所觉察的,也正是我这一两个月深受“折磨”的。从某种角度上讲,曹蕾的觉察已经包括社区所在空间带来的地方感,也包括人在其中互动后的社区空间带来的地方感。而我目前更在意的还是社区物理空间本身带来的地方感,让我觉得特别地不符合“儿童友好”:我们于今夏所搬入的新家,是三年前没有孩子时选择的,当时完全是成人的视角,新、干净、清爽、地铁方便。的确,小区建成后,这些特质都符合了。然而,当我有了孩子,我才突然发现,这样一个看着高品质、绿化不错、出行便利的小区却没有一处可以让孩子“安处”的地方。草坪是用来绿化装饰不允许人践踏的;果树是观光的,不允许人摘爬的;泥土地是绝对没有的,到处铺满了地砖;菜园子、小花草丛更是不可能存在;难得的一点地方放了几个滑梯和跷跷板之类的,却只容得下几个小小孩能玩;......所有的一切都符合成人世界的规矩,却独独没有儿童的安身之处。每次带孩子出去散步,几乎除了在地砖上散步和看小区前面大马路上的车,就没有可以真的“玩”的地方。而我目之所及,大部分的爷爷奶奶、或者保姆阿姨,都是带着孩子在商铺前面的广场上,或站或三三两两地追逐,或看广场舞,或玩摇摇车,再就是躺坐在推车里家人和邻居在一边聊天......让人看不到一个可以“沉浸”在那的空间。
庆幸的是,我们目前的“觉察”让我们意识到某些“困境”,也刺激着我们去寻找突破。于曹蕾而言,她在继续寻找合适她们的即将到来的二胎家庭的住所;于我而言,则寄托于让家这个环境更加儿童友好,以及利用松江的自然资源去做一些突破。
“轻”
曹蕾是“轻”的,曹蕾家是“轻”的,这种“轻”不是浮萍的飘摇,而是像蒲公英一样,再轻也是带着种子,随处可安身。曹蕾家的这颗种子就是她们的家庭文化,她们对生活的价值取向和对未来能力的看法。而只要这些随着一家三口迁移,她们生活在何处都是不紧张的。这种“轻”在现在普遍焦虑的家长/家庭中显得格外珍贵。
要不要学区、是否需要就读名校,是否需要上培训班,需不需要很多钱来支撑现在和未来的“成功”生活,于曹蕾一家而言都不是考虑的因素。同样,是否需要很多钱来提升物质生活的品质,也不是曹蕾一家重点考虑的。
曹蕾跟我说,她和童强都没有很强的赚钱意愿。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金钱从来不会那么强烈地影响他们的生活质量,因为他们生活的“质量”和“厚重”在她们的处事选择中。比如他们所营造的家庭文化带给他们的,比如他们的环保理念在家庭中践行做带给他们的,曹蕾跟我谈起过租衣服的生活经历,开始尝试用废弃物给梦泽做玩具的实践,以及我可见到的他们的旅行,不是在高档酒店和“名胜景点”,而是在“行走”中带给他们的那份经验中的礼物。甚至,生死与意外,于他们家而言,都能在有限的金钱资源中坦然处之,却会在另一个视角中打开这些“特殊事情”带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