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的 《人生最美是清欢》书评
文/江畔晚吟时
也要楚天阔,也要大江流;也要望不见前后,能对月再下酒。--from: 《温一壶月光下酒》, by:林清玄,题记
那么,我江晚吟就且姑安言之,将初秀的小情缀满尚青的丁香枝头,再将千干结挂入弄碧的烟柳。山间的落叶与薄藤色的蓝花楹没入半明半灭寂寂无人的汀州,自此,超然台上卷不尽的闲闷清愁.与君在-盏海棠花 下的竹叶青里, -醉方休,纵使是困人的五更长梦,亦不觉久。把悠悠的南山嬗变成霓虹灯海里的一芥浮舟,风絮起时,无寄,也无求。从黎光乍透,佩兰盈袖,-直梦 到可堪分袂又经秋。
从黄埔江岸的文学夏令营研学归来之时,因为航班延误,一苇之所如迟迟渡不了横江。当时已是华灯初上,十四岁零两个月的我江晚吟百无聊赖地在偌大一个上海虹桥机场漫无且的地逡巡,将-头绾起的云鬓解去,带着些许急不可耐之味的步伐,也是生生走出了信步闲庭。抬眼间逢着一家无论哪里的机场随处可见的书店,沉香木色的大门永远任过江之鲫一般的羁旅客开合舒卷,黄油色的灯光亦是游女歇夜的悠然。本能地,我江晚吟一双小皮鞋迈过了门槛, 看来,我江晚吟在如烟世海里的浮木仍旧端然,悠然,恬然,突然理解到了为何诗人的天堂,也只不过是咫尺间的-方图书馆, 于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当前,即自诩再如何经纶满腹,也是凡夫俗子眼前骤现了一道春山谷 一般枉然,徒然,以及喟然。博尔赫斯笔下天堂的灯塔,还是永远盼着它赴约渐晚的归帆。幸运的是,摆在我江晚吟目力第-个触及的位置的,乃是一行把我江晚吟润物无声中指引的, 字骨娟秀的簪花小楷:林清玄的《人生最美是清欢》。月白竹青色交映的封面上,是望日的幽月下,欲开还闭的一枝青莲。花瓣上细腻的肌理是另外一种绣帕上的经纬丝缕,若隐若现,瓣尖上还沾着半帘烟水,新采的菱角一般,脆生生,同时也俏生生的,含着些许盈盈色的月晕。幸而找到一本没有被塑料封皮包裹住的缥缃,鬼使神差一般地,我江晚吟的手指也如同春蚕渴慕新发的桑叶,沾染上了那本书盛着清欢的脊柱。
每当我江晚吟谈起“林清玄”之名,它本身自如素雪覆了亭亭皎皎傲寒梅,抑或是萧萧凛凛石中竹,洒然一番风致与淬玉为锋的傲骨。应是爽朗清举的林下风致萃成此名,泠泠的清泉流成半卷不辞冰雪的苍生泪,又无非是一念翩翩彩蝶皆有灵,郁郁黄花总关情。蜉蝣之身对着辨不明的义理玄机,也将与泡桐树的一开一落同归于寂。“林清玄”此三字,也是理所当然地,识得山性的,恍若自带着一番山家清谈的风流韵事,双唇轻启,个停顿,转折,抑或是重音之间,不施粉墨地倾吐着半个谢灵运诗里的山水田园。只消-倾杯盏即使是浊水泥中,也能生发出枝工笔画里风骨清绝的菡萏。无论被我江晚吟咀嚼过多少遍,都似像楼帘半卷,又如微风拂面。从无需浇水勤,青青华盖的桃花心木之中,最是参不透的,即为一个林清玄;从伤鹤立雪, 众生见鹤,聪者观雪,颖慧者留白的余音绕梁之中,最是赏不尽的,也为一个林清玄;从雀入樊笼,羁于尘网,仍然对于飞翔的心,振翼的姿势的勿失勿忘之中,最是品不厌的,还为一个林清玄。
展卷墨香盈四邻,以“天寒露重,望君保重。”为点睛笔的文章,也最是能牵动我江晚吟的文思与易感纤毫的心。阳明山四季的七十二花信虽为回归线附近的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然而它的物候节令,总是那么地分明。薄春时,山寺的刺桐花在晚祷的钟声间覆了满庭;杪夏日,榴花羞红了纵横交错的竹影,倾颓的日光倏然地拉长了抑扬顿挫的蜩鸣;立秋至,昨日的黄菊闲听着枯荷着雨,“咕嘟咕嘟”,紫砂茶壶里小火慢炖着一笼舒颜畅怀的竹叶青;暮冬过,用透雪的梅蕊敲下漫天的琉璃碎地的轻冰,用来煮一盏香茗, 同时,t适宜于给浅浅的一方海峡对岸的至亲,落书一封长长的信,文墨所及处,不言回首处猎猎三尺长缨,雕弓尽头千里暮云平,只言家山的小城春水待到冰释雪融之际,是如何地揉碎一潭青。 折笔处-片秋山的落叶,池荷跳雨自圆的波心,乃至小院子内的蓝花楹一道被折去, 聊以赠君,“天寒露重,望君保重!”与一身加了灯芯绒的冬衣作为限了韵的尾句,裹着些许含蓄蕴藉,带着几分舒适妥帖,当短短的八个字被寄信之人于在驿站快马加鞭地邮递,几度日色的浮沉过后,收件人平波微澜的目光和无声的,三十六度的言语,也不过一个巴掌之间的空隙,这种滋味仿佛半个甲子的光阴之间,两代人殷殷的期待,浓浓的怀乡情绪,悉数随着青鲤迢迢,腹内蕴藏的机中锦绣书-并被如期而至的洋流寄去似的,重章叠唱地为回环往复的幽情点题。此乃林清玄这篇厚积薄发之作与我江晚吟之间,倾盖如故的灵犀。粘在我江晚吟身上,薄汗微透的轻衣霎时被安抚得宁静,每寸毛孔透过几分青草色光阴里的欢愉。
正好应了古人所云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之语,尘寰间的至美,恰好在俗客司空见惯的虹膜里,无意遗漏的风物间孕育。林清玄在这本书里采撷岭上湿漉漉的烟云,把自己落成一首绝句, 抑或是小令,平平仄仄平平仄,起承转合错落有致,酸甜苦辣百味冲调得浓淡合宜。一横一竖若是风致盈然地落笔,拉长的笔锋之间,道尽的都是人间采诗的心境。陶煲覆上了夏至日的荷叶,于是蓼茸蒿笋,雪沫乳花浮泛着的琥珀色尽数被焖在一-方返璞归真的的陶土坛里,随着八仙桌案上插水仙花的光阴,酝酿,酝酿酝酿。发酵出烟火,浅淡色系的欢喜,更发酵出在人间放浪,又疏狂的诗情。可以被隐喻为归雁入群,又从来未犯孤平。走得太快的信息时代里,洪应明的<《菜根谭》与沈复的《浮生六记》的灵魂本被一路尘烟遮却,又在下一路尘烟中渐隐,和透不过气,也没有容身之地的罐头沙J鱼别无二致。殊不知,薄薄一纸林清玄的《人间最美是清欢》,又把困酣在竹简,抑或是纸浆中难解的秋心,恍然地惊起。美丽的黄昏拆解成幻色万千的云翳,为一日剩下的几个时辰盖上一个烫金的火红色蜡粒戳印,夜虫的低唱浅吟共二十八星宿迢睇的瞳子为漫长的白昼盖棺论定。指间精心染就的蔻丹沾惹了山野间辛夷的曳曳,谁能言现代化工业产物贴出的美甲堪比槐序时节,凤仙花汁液里的生红暗滴?谁又能言岭上的含羞草轻轻地一碰就合拿, 豌豆荚"啪”的一声爆裂开来,不是-场小型的自然革命?
又思及被我江晚吟偏爱的,林清玄另一篇得意之作《山月不知心底事》中,如是说的一语:“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在我江晚吟的文里,也泛滥成灾地狗尾续貂,嬗变为了“苍生只知数甲子,万叶落尽不知秋!”,对于其背后凄美的传说,深有所感的我江晚吟,仿佛也成了被小童扫过,又随手浪掷的泡桐花。那传说如是谈道:个山间原住民部落没有具体的年份,日期,以及时间的观念,刺桐花开一度,落一度,对于他们而言,便是整度春秋, 此去经年。一切农事活动随着物候时令都被简简单单株刺桐花的枯荣牵引。小白长红的花朵,亦是山民们春华秋实的信标。耕犁翻卷过的,黝黑色的土壤带着新雨初霁之后潮湿的气息,流素的稻米也得了几分食味清欢的风趣。唯的烟火与尘埃,是每家每户 屋顶上冒出的炊烟。颇有几分“山家不晓除夕日,才了梅花便过年。”的风韵。谁能说这不是定程度上“清淡的欢愉”?算而今,寻常巷陌被流红烁绿的霓虹灯占领,双子座流星雨听到的,也只是烧烤摊上争先恐后地开瓶,抑或是喧嚣繁杂的点唱机,烤蟋蟀和架上油烟遗留下残羹冷炙的遍地狼藉之时,人间至美的清欢,又将何处寻?
正当我江晚吟的万千心绪追逐着纸上的清墨淌去之际,耳边蓦然地传来了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诶,这位小妹妹,说的就是你!我发现你看我们这里的书已经很久了,再这么看下去,可就必须买了噢!”,以及“从上海前往重庆的旅客,您乘坐的XXX次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 我江晚吟无奈之下,也只得慌乱地把看得意犹末尽的残章重新放回应有的地方去,背起行囊,像一滴水消失在滂沱的大潮里。却只恨没有花下分文,把-肩行囊中,纳入自己的人间难寻,日后,若我江晚吟得幸有此时机,定当借此再一次走回当年意气风发到可折青山上弦月的,十四岁零两个月的江晚吟。
冷却的回忆突如其来地在人籁寂寂,天籁齐歇的暗夜再一次给现年+九岁零十一个月差五天的我江晚吟出其不意的一击,惊觉寰宇八十亿苍生中,能从一簇绣球的零落成泥之间,触及一整个春秋的盛年和迟暮的,竟唯我江晚吟一人而已。
--分 界线---
江晚吟才不想当鸽子呢!思来想去,我江晚吟还是决定allin。就算多了一个颜色,意境皆不被我江晚吟所喜的称号,又有何惧?二+本书单里,我江晚吟读罢颇有感触的书,也已经远远地超过三本了。我江晚吟也只好忍痛割爱,选出最能从中看到自己的三本。姑且把它当作江晚吟的读后感吧!今日,查前/中殿试英语成绩的日期,也是命中注定的天意,和过了的分数严丝合缝地一到春闱英语满分150,得了140的我江晚吟竟然也只奢求能上425。
我江晚吟在此愿各位能于此山高水远,路遥马亡的人世间,时踏芳尘数落红,手寄七弦送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