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交易的本质不是为了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而是为了提升企业运营效率,甚至都不是出于盈利最大化目的。是以“股转债”为表现形式,以债务的税收优惠为首要追求。
全国各地各种股权交易中心之所以失败和注定失败,盖因为没有把本质搞清楚,既解决不了中小企业融资问题,也没有提高在地企业的运营效率。几个先天不足:首先,成熟的股权交易市场需要统一的市场估值体系、风险标准和围绕此建立的通行的法律会计审计标准;其次,要么是统一的股权交易市场,要么是互联互通的各地市场且流动性较好、认定标准一致;再次,交易股权以普通股为主,权责无差别。而各地建立的股权交易中心恰恰在上述三方面均有短板,一是交易对象以中小企业为主,定价标准各异,滥竽充数者众多。二是各地市场不通联,流动性阻滞,始终建立不起来市场化的做市商体系和面向普通投资者开放的交易渠道。三是同股不同权,大大增加了交易成本和风险度。实际上,欧美金融发达国家的股权交易从来不以企业大小划分,而是以企业成熟度区别,欧美市场上清一色的是成熟企业,即使是中小企业,大多也是细分行业的隐形冠军,企业成熟度极高。一是成熟企业才需要通过并购或者股债置换来改变运营模式从而提高运营效率。二是股权交易是资金存量博弈而非增量博弈,不应该是一种融资方式,如果为了解决不成熟的中小企业融资问题,那么大力发展的应是风险投资市场或者私募股权市场。
因此,完善的、可持续的股权交易市场必然是以完善的债券市场为前提,尤其是一个能够创设发行流通“垃圾债”的债市。可惜的是,我国目前债市发展还有相当路程要走,工具不足、缺乏合理定价能力、开放度不够、风评体系不完善等隐疾仍在。基础不牢而盲目发展股权交易,只会愈发劣币驱逐良币。事实上,各地发展股权交易市场,目的各异,有的是为了争夺金融话语权,有的是为了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有的是为了解决融资问题,有的是为了解决当地企业股权乱局。承载这么多目的的股权交易不成功也就不足为奇了。
清晨之所以有感而发这些,是因为《财经》第500期这么有收藏价值的一期居然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来宣扬青岛财富管理金融综合改革实验区的发展成就,其中把蓝海股权交易市场作为重大金融创新来讲。我想说的是,山东是全国较早规模较大开展场外股权交易的省份,但也恰恰是山东在此轮金融改革过程中以“企业联保、连环债务”为表象暴露金融风险最大的地区。事实证明,山东的股权交易只是一个基础不牢、无水之源的愿望而已。
稍微放大一点话题范围,在当下“资产荒”“资金荒”并存的金融去杠杆背景下,谈以财富管理为代表的金融创新,最后终将归于庞氏,回答不了“投什么”、“怎么赚”的问题。因此,在实业不振的市场上空讲金融业增加值,只会进一步增加“脱实向虚”和“金融空转”。有悖于当下金融监管和改革的大原则。在目前面临债务危机高悬时,创新债权交易模式和完善债权交易市场,恐怕比股权交易更合时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