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再不更会被你们打死)
安然番外篇:被排斥的变异灵者(上)
“黑头发又来了!砍他!”一群孩童纷纷捡起石子对着远处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扔着,那眼神中竟然充满着蔑视与玩乐。明明都是五六岁大的孩子,可是在异灵世界、尤其是在贵族家庭中待的久了,也难保不染上点那市侩之气。
黑色头发的孩子睁着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他用手护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对着一群孩子中看起来最为矮小也最为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说:“慧妍,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爸爸妈妈会……”
“你不过是私生子!凭什么喊我的妈妈叫妈妈!你配么?”女孩子突然冲着那个男孩子喊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只留下围观的一群孩童与人群之中那个手足无措的黑发孩子。
“喊我的妈妈叫妈妈……”黑发孩子愣在原地,喃喃地重复着安慧妍的话。
有的孩子继续用石子砍他,可他只是愣在原地,像丢了魂一般,孩子们觉得无趣,便都散了。
那孩子就那样站着,眼中带着一抹空蒙的忧伤,随即,很缓慢的、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入了脚下的草地里,无声无息。
……
叮铃铃——叮铃铃——
是风铃的声音,模糊的眼前浮现一个女子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也很顺很直,像是童话里住在高塔之上的长发公主。她转过头,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孩子,眼底渐渐漫上了笑意,“又去哪里玩儿了?身上这么脏。”
她附下身子抱起那孩子,揉揉他的黑发,在他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我的安然长得可真帅啊,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那声音轻轻柔柔,听起来很安心很温暖。
男孩伸出小手搂住女子的脖颈,头靠了过去,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女子以为孩子是累了,抱着孩子坐下,拍着孩子的背,哄睡着。
安然很想很想就这样沉溺在母亲的怀抱里,永远不要醒来。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梦。
安然的生物钟比闹钟更准时,七点未到,他就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睡意竟然全无,下意识的揉眼睛,指尖碰到脸时却传来了湿热的感觉,自己竟然哭了啊。
嘴角带了一抹弧度,嘲讽着自己,只不过是想到母亲了啊,竟然脆弱的哭了。
思绪突然纷涌……
关于母亲、关于自己童年的点滴记忆,又开始重现。
安然并不喜欢回忆自己的童年,因为那样会想到自己离世的亲生母亲,以及那个一辈子烙印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私生子的称谓……
印象里,好像自己从小就住在约顿海姆家族庄园内,虽然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私生子的名号却一直跟着他,于生活的点滴里,刺痛着他的神经。
在家族庄园的一角,建着一座高塔,塔底荆棘丛生,只有一个小小的被人用灵力封住的暗门,那上面,住着妈妈。
那个地方被人视为禁地。
安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要被囚禁,终年不见天日,而其他家族,如果出了私生子的丑闻,好像那私生子的母亲是不被囚禁的……
更何况,自己的妈妈……
那张清丽绝世的脸,却终日惨白没有血色,那双纤白的手,指尖总是带一点凉度,还有就是,白色的素纱裙,以及满地散着点点幽光的蓝色花朵……
妈妈住的高塔没有窗户,只是有一朵小小的什么白色花朵每日散着白色光芒充当照明的物件。
打开暗门,沿着螺旋而上的昏暗的好像没有尽头的楼梯拾级而上,走上一会儿才会爬到塔顶,看到妈妈。
妈妈的怀抱是温暖的,还带着一丝花香,每次爬上塔,都会看到妈妈温婉的笑容,以及那声:“我的安然,我的宝贝,你来了啊。”
妈妈像是个古代神话中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一般呢,每次安然看到妈妈,都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其实,安然的妈妈确实“不食人间烟火”,后来,在妈妈的葬礼上,安然才知道,塔顶内,不见阳光、无需浇水、无根而生,盛开在黑色荆棘上生得像玫瑰却有碗口般大的蓝色花朵是……续命花——鬼域罗兰。
妈妈的葬礼么,那样见不得光的女子怎么会有葬礼,只不过是一方又小又薄的黑色硬木棺材,安然亲自殓了母亲的尸体,像是有感应一般,安然只不过折了一条枯枝放在棺内,瞬间鬼域罗兰的枯枝疯了一般的生长,开了满棺,这使得妈妈像是躺在花中沉沉的睡着了一般。
妈妈的“葬礼”,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安然,另一个是爸爸,伊里斯勋爵看着儿子殓了女人的尸体,便沉默着离开了。
所以,真正送别妈妈的人,只是安然。
再也没有人会喊他“我的安然,我的宝贝”了。
也的确,一个黑色眼睛的孩子,一个身份龌龊的女人,能引起这座死寂古老的庄园多大波澜呢?
安然看着妈妈的脸,放弃了焚化尸体的念头,像是想逃离什么一般,匆匆跑下楼了,他跑的快,眼泪掉的也快,滴洒到台阶上,悄无声息的消逝。
……
“从那种龌龊地方跑出来的人啊,怕是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远处安慧妍静静地看着安然匆匆的身影,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她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也正是这“异母”,兄妹感情并不合,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是先天道级灵者,而哥哥……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不过是个奴隶身份的人,凭什么每天要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安慧妍虽然极讨厌这个哥哥,但是看在父亲的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每日忍着,暗暗在小事情上下点绊子而已。
至于安慧妍的母亲——勋爵的正室妻子,虽然说不上多喜欢这个丈夫跟其他女人有的孩子,但是,也并不是多么厌恶他,一个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无论是日常礼节、学习成绩,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即使他再优秀,也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废人一个,在这个看重灵的世界,他终将什么都不是,涉及到日后继承财产和地位的问题上,一个废人哪比的上自己先天道级灵者的女儿呢?
而勋爵,本身就因为私生子的事情而对妻子有愧,毕竟正室妻子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可是安然的母亲,在他看来不过是看起来一个身份有些神秘的女子罢了,而且那极其浓黑的长发与平静的墨色眸子总是让他觉得,她可能只是一个从哪里逃出来的奴隶,害怕被抓回去受苦,才向自己隐瞒了身份。
此外,还值得提到的就是安然的黑色眼睛,这使勋爵更加相信安然的母亲只是一个奴隶,或者说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平民……
因为在异灵世界中,有灵力的人与没有灵力的人诞下的后代基本上是没有灵力的,这是异灵世界的物种淘汰规律,残忍而不可更改。
所以,安然虽然顶着一个贵族子弟的名字,也长得一表人才,却没有一家的小姐愿意与之结亲。
安然一直是庄园里的透明人,无人关心、无人照顾,直到16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