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站在古宅门前，仰头望着那扇斑驳的红木大门。门楣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他掏出钥匙，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的要住这里吗？"妻子林芳抱着女儿小芸，声音有些发抖。小芸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房租便宜，而且离我公司近。"张明故作轻松地说，"再说了，这房子都一百多年了，多有历史感。"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张明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用力转动钥匙，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霉味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客厅里，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几缕夕阳从破洞中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明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按下后，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房间。

"我去收拾卧室。"林芳抱着小芸往楼上走，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张明开始搬运行李。当他搬着最后一个纸箱经过楼梯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尖叫。他扔下箱子冲上楼，看到林芳站在主卧门口，脸色惨白。

"怎么了？"

"刚、刚才，"林芳指着房间角落，"我看到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那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张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他们惊恐的脸，还有身后那扇半开的衣柜门。

"一定是太累了产生幻觉。"张明安慰道，但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

夜幕降临后，古宅显得更加阴森。风从破旧的窗缝中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张明躺在床上，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他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客厅里踱步。他轻轻起身，拿起床头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光痕，照亮了楼梯。

脚步声突然停了。

张明的心跳加快，手心渗出冷汗。他一步步走下楼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返回时，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了墙上的全家福。照片上前任住户一家四口正对着镜头微笑，但张明分明看到，照片中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正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他猛地关掉手电筒，黑暗中，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第二天早上，张明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泛黄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古宅灭门惨案，一家四口离奇死亡"。配图正是昨晚他看到的那张全家福。

"爸爸，"小芸突然开口，"昨晚有个小姐姐来找我玩，她说她叫小梅。"

林芳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张明看到，妻子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别胡说，"林芳的声音有些发抖，"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

小芸歪着头："可是小姐姐现在就站在妈妈身后啊。"

张明的手僵在半空中，咖啡杯里的液体微微晃动。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妻子身后。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小芸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嘴角挂着天真的笑容："小姐姐说，她很喜欢妈妈做的早餐。"

林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的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别说了...别说了..."

"芳芳，"张明握住妻子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吓人，"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林芳的眼神有些涣散："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她站在床边看着我...还有那些声音..."

"什么声音？"

"脚步声...笑声...还有..."林芳突然捂住耳朵，"钢琴声！每天晚上都有钢琴声！"

张明的心沉了下去。他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但一直以为是老房子的缘故。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糟。

当天下午，张明请了假在家。他决定彻底检查这栋房子。当他推开阁楼的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精灵。

阁楼堆满了前任住户的遗物。在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张明发现了一本日记。封皮已经发黄，边角破损。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1999年7月15日

小梅最近总是说看到'红衣姐姐'，我们以为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但昨晚，我亲眼看到了...那个身影就站在小梅床边..."

"1999年7月20日

钢琴自己响了。是《月光奏鸣曲》，小梅最爱的曲子。但小梅明明在睡觉..."

"1999年7月25日

妻子开始做噩梦，说有个穿红裙的女孩总在梦里对她笑。我请了神父来驱邪，但没用..."

"1999年8月1日

小梅变了。她不再是我们可爱的女儿，她的眼睛...天啊，她的眼睛..."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张明的手在发抖，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它要的是灵魂...献祭...必须献祭..."

突然，阁楼的门砰地关上了。张明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中，他看到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角落里，背对着他。

"小...小梅？"他的声音发抖。

女孩缓缓转过身。张明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当张明颤抖着捡起来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

那天晚上，张明做了一个决定。他找到了一位据说很灵验的通灵者。通灵者听完他的描述后，脸色凝重。

"那栋房子建在一个古老的坟场上，"通灵者说，"百年前，一个穿红裙的女孩在那里被献祭。她的怨气一直未散，需要新的灵魂来平息。"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通灵者沉默片刻："有一个办法，但很危险。你需要找到她的遗物，在午夜时分举行驱魔仪式。但记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

张明握紧了拳头。为了家人，他必须试一试。

回到家，他发现林芳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滑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的表情异常平静。

"芳芳？"

林芳转过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亲爱的，你回来了。小梅说要给我们弹一首曲子。"

钢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是《月光奏鸣曲》。张明看到，在林芳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对着他笑。

张明站在浴室镜子前，用冷水拍打着脸。镜中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距离午夜还有六个小时。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符咒，那是通灵者给他的。据说能暂时抵挡邪祟。想到妻子和女儿，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爸爸？"

小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明打开门，看到女儿抱着破旧的泰迪熊站在门口，眼神空洞。

"怎么了，宝贝？"

"小姐姐说，她想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小芸的声音很轻，却让张明浑身发冷。

他蹲下身，握住女儿的肩膀："听着，小芸，那个小姐姐...她不是好人。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的，好吗？"

小芸歪着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可是爸爸，小姐姐说你也很快就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

张明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抱起女儿，快步走向主卧。林芳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发卡。

"这是哪来的？"张明问。

林芳抬起头，眼神迷茫："在钢琴下面找到的...很漂亮，不是吗？"

张明认出那是通灵者提到的遗物之一。他强忍着恐惧，从妻子手中拿过发卡。触手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芳芳，带着小芸去客厅，我...我去阁楼拿点东西。"

林芳机械地点点头。张明看着妻女的背影，心如刀绞。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阁楼比白天更加阴森。张明打着手电，在杂物堆中翻找。突然，手电筒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黑暗中，他听到钢琴声从楼下传来。是《月光奏鸣曲》，但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张明摸索着想下楼，却发现楼梯消失了。

"张先生..."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明转身，手电筒突然亮起。光束中，红衣女孩正对着他笑。她的皮肤苍白如纸，眼睛是两个漆黑的洞。

"为什么要赶我走呢？"女孩歪着头，"我很喜欢你们一家人啊。"

张明感觉呼吸变得困难，仿佛有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符咒，朝女孩扔去。

一声尖叫划破黑暗。张明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楼梯重新出现了，钢琴声也停止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发现林芳和小芸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们...没事吧？"

林芳缓缓转过头："亲爱的，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听小梅弹首曲子？"

张明看到，在妻子身后，钢琴凳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看了看表，11:30。还有半个小时。

"芳芳，小芸，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张明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你们闭上眼睛，数到一百。"

林芳和小芸对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张明迅速拿出准备好的物品：红发卡、一根蜡烛、一面小镜子，还有一把银质小刀。

他在客厅地板上画下通灵者教他的符号，将物品按照特定位置摆放。当钟声敲响十一下时，他点燃了蜡烛。

突然，整栋房子开始震动。蜡烛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绿色。张明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笑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以为这样就能赶走我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张明抬头，看到红衣女孩漂浮在空中，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张明开始念诵咒语。

女孩发出刺耳的尖叫，朝他扑来。张明举起银质小刀，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掀翻在地。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爸爸！"

小芸的尖叫声传来。张明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女儿正朝自己跑来，但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双脚离地，悬浮在空中。

"小芸！"

林芳扑向女儿，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她的头撞在茶几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红衣女孩的幻象在空中扭曲，声音忽远忽近："想要她活命吗？那就用你的灵魂来换！"

张明握紧小刀，感觉掌心被刀刃割破。鲜血滴在地板的符号上，发出嘶嘶的响声。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