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匡开草
一次夜聊，一群女生聊到了印象中，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候。
故事01
小时候，我爸一有时间陪我，每次回家就会给我带他认为最好的东西。
“给我来根哈根达斯，我女儿要吃。”
于是，我爸的朋友都知道他很宠我。
有什么东西在我妈那是吃不到的，我就跟爸爸撒娇，我爸就会给我；我没少挨打，打都是我妈打我，打的很狠，都打淤青了。但我爸就从没打过我，一直很宠我。
我爸爸其他啥都不知道，净吊儿郎当的。我爸不爱看书，就爱看电视剧，看球赛，跟我妈这爱看书的书香门第比起来，就差了一截儿。
他们俩是彼此的初恋，我妈数学好，英语差的一塌糊涂。但我爸恰好相反，数学乱七八糟，英语却好那么一点儿。现在，他们一人教我妹妹数学，一人教我妹妹英语。
我呀，就是从我妹妹那，看到了我小时候的样子。
我跟我爸爸就不喜欢好好走路，一个大傻一个小傻似的晃啊晃，勾肩搭背的，没个样子。
犹记得，我会趴在窗口，等着我爸给我带哈根达斯。
故事02
我爸爸数学很好，我从小就特崇拜我爸爸。
从小，没有什么数学题问他，是他不会的。
有次，我爸爸就坐在我旁边，教我数学。元、角、分之间的换算，什么60又60的，几角等于几分啊，我就一直算不过来。
我爸用纸、用笔算，教不会我。他就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拿着钱给我算。但我还是不懂，一直就是算不对。我就越熬越难受，就低着头开始哭，越哭越凶。
到了吃饭时间，我妈过来了，看了下我们，说，“先吃饭，吃完再算。”我爸看我一直在哭，没办法，也说，“那好，我们吃完再算。”
吃饭的时候，我就扒着饭，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我不好意思夹菜，也不敢看我爸爸的眼睛，就干吃白粥。粥就着眼泪吃，味道咸咸的。
然后，我妈就从高高的地方变出一个铁罐子，从里面掏出肉松，默默地放到我碗里。以前我一直以为肉松是用袋子装的，但那个肉松是放铁罐里的，我就觉得很高级。
给我肉松后，我妈还拍了拍我的头，叫我别难过了。
但那之后就没有了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像那样坐着教我学习。可能是我大了，他们就已经懒得教我了。
再后来，元、角、分之间的换算我终于会了，但我们连见面都困难了。
我们家里有四个小孩，一整个家都靠着爸爸养。我爸一直就是严父的形象，稍微大的玩笑，我都不敢跟他开。
他一直在外面应酬，每年见面，我都是按小时算，一根手指头我就数得过来。过年的那个除夕夜，我才能见到他。年后几天偶尔才能碰见，整个寒假加起来不到12个小时。
这种状态到现在已经8年了，一年见他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
我记得了元、角、分，但我都要忘记我爸长什么样了。
故事03
从前，我跟姐姐会在房间里偷看电视，已经10点多了，在小时候这是很晚的了。
我们一听到门口，有“咔嚓咔擦”往外掏钥匙开门，“哒哒哒哒”换上拖鞋走过来的声响。我姐就迅速给我打开被子，我就飞跑出去关电视。一关完，我又跑回来，直接钻到被子里，我姐就把掖开的被子“啪”地往我身上盖。被子掖得好好的，人跟躺尸一样，一点也不敢动。
我们俩姐妹还很骄傲，自以为没人发现。夸自己做的很棒，什么都归位了。不该归位的，紧张中，也归位了。
但我爸还是“噔噔噔”走过来了，说：
“早点睡啊！不要再看电视了！”
我们很震惊，觉得我爸真神，啥都知道。
但也是长大后才知道，电视泛蓝光，门口的窗帘又不遮光，投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的。
但当时不知道呀，就好奇我爸爸怎么啥都知道，好吓人。
故事04
小时候，ang，ong，ing，eng这四个韵母的发音，我一直搞不清楚。我爸跟我姐就轮流教我。我就站在墙边，对着贴在墙上的字母表。他们两人就站在我背后，两个大阴影投射在墙上。
练啊练，我越练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发不对音。边练边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哆嗦完了，还是很执着地不会。
“确定我生的？怎么这么笨！”
“这么简单的四个音，还说不明白了？”
“就ang，ong，ing，eng 啊！”
“ang，ong，ing，eng！”
......
最后谁拿我也没办法，一说这四个音，我就哭。但也不记得后面怎么就会的，估计是哭多了，吓到会的。
长大后，他们还拿这笑话我，我就厚着脸不承认。不想承认，自己以前就是这么笨。
就ang，ong，ing，eng 啊！
ang，ong，ing，eng！
怎么就发不明白了？
故事05
我家是自己开店的，自己做鞋，每晚都会到很晚。店后面一堵墙隔开就是睡的床。床上面一个，下面一个。我睡床上，我爸我妈睡床下。
“自己先吃，吃完去睡觉。”
“你先去睡觉，我们等会就好了！”
但那时啊，我就撑着眼皮不睡觉，也不吃。
等着他们，就等着，谁劝都不听。
白炽灯的光飘啊飘，缝纫机轻轻地一声“咔”，又一声“咔”。等缝纫机的声音停了，我也趴在那，睡着了。
“哎，这孩子……”
“嘘……流口水呢！”
故事06
小时候，有一次幼儿园要交一张画，第二天早上就要交。矮矮的四角桌，我坐在小板凳上，趴着桌子，小脚搭在四角桌的架子上。
那天晚上，全家人都陪着我，开着不亮的黄灯，给我递铅笔，递纸巾。我实在是困，就把画纸戳破了，全家人就帮我补戳破的那块，我就边画边哭。
大夏天，蚊子多，他们就把蚊香放在我的脚下驱蚊。我的脚不安分，被蚊子咬着乱动，一伸就一脚踩在蚊香上，哭得就更凶了。
我就边哭边画，边哭还边骂，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洒在画上。他们就继续给我递铅笔，递纸巾，补画纸。
这么大了，就记得我哭成那惨样，一边骂，一边还在画。
就记得和尚印似要出家的脚，不被烫一下，都不知道原来那么疼。
就记得闷热的风，乱飞的蚊子，不小的空间，昏暗的黄灯，满满当当的一家人。
故事07
小时候最幸福的是什么时候？
你问我呀！
只要是跟我爸妈一起，我就都挺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