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一场秋雨过后,黄乎乎肉透透颤巍巍儿的油蘑在早市上成箱成筐的随处可见,把我的记忆拉回到乡下久远的童年……
记得小时候,我和老三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那类的,好吃的可老疙瘩儿,新衣服得给大姐买,我和老三是啥也捞不着。可干活呢?我俩可是家里的骨干,什么抱柴禾、烧火、挖菜、放牛、剁菜、喂鸡鸭鹅、磕的茬子、拔草、铲地、掰玉米扒玉米等又脏又累的活儿基本被我俩承包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夏季大雨过后,和邻居们相约挎着柳条编制的筐或土篮儿,去离家几十里远的树林带子里采蘑菇。
如果邻居家有马车或者毛驴车能拉着我们的话,那多半是心中十分欢喜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我们不用走三四十里路才能到达目的地了。要知道,在树林里来回地穿行也得走好几十里路呢!这一天下来怎么说也得个百八十里,腰酸腿痛自不必说了。那时候,连续采几天后,我和老三往往就放赖不想去了,想想那时我不过十三、四岁,老三也就十岁左右,再加之童年营养跟不上,吃的不好,哪有什么体力啊!这时候我那厉害的老妈就会连喊带骂的,在老妈的高压态势下,我和老三还是不敢违抗母命的!紧接着老妈又会来个“怀柔政策”,她通常会给我们烙上她最拿手的白面饼,再给我们带上黄瓜和那种一捏都会软软的烧瓜儿,于是我和老三不得不和邻居们再次启程。大姐忙于学业,老妈怕耽误大姐学习,是断断不会让她去采的。通常老妈会把我和老三采回来的黄色的小草蘑晒干,到了冬季再拿到集市上去卖,想当年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
来到树林后,阳光只能透过树叶和树枝斜射进来,整个树林氤氲着一股夹杂在一起的草叶味儿和树叶味儿,还有雨后新鲜空气的好闻的气味儿,偶尔也会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和昆虫的叫声,其实也是蛮惬意的。踏在松软的树叶上,当发现哪棵大树的树根底下枯叶下面若隐若现的一两个蘑菇伞时,就知道那里一定藏着一大片蘑菇,那份欣喜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赶紧和老三互相招呼着把这些“战利品”采集到自己筐里。记得那时候最担心的是怕碰到蛇和坟,这两样是我童年中最为恐惧的。就这样在树林带里来回穿梭,在这片树林寻觅完,又去那一片……当我们采蘑菇累的时候,也会小憩儿一会儿的,吃点在家带来的“给养”,我们小孩子通常也会放纵地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树叶和草丛上,听他们大人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唠家常……
休息一会儿,接着再采,就这样在树林中来回寻找,蹲下起来,起来再蹲下,只听得用剪子剪断蘑菇根儿时发出的“咯噔、咯噔”的悦耳的声音。穿行大半天后,我们基本也都收获颇丰。我们小孩子是采不过大人的,但那时候也不甘示弱,小眼睛不时地瞥瞥同龄孩子的柳条筐,看看她们是否有自己采的多。从树林里出来准备往家赶的时候,通常是夕阳的余晖把树林都染成了一片金色的时候。放牧的老伯赶着成群的牛羊,牛羊吃饱了“哞哞”或“咩咩”地欢快地叫着,村庄上也已经炊烟袅袅了。那个时候我和老三也早已筋疲力尽,饥肠辘辘了,心中只是期盼着老妈能在家里给我们做好可口的饭菜……
满载着收获而归,老妈自然是眉开眼笑,欣喜万分。而我和老三,吃饱喝足后倒在炕上就累得沉沉入睡了,在梦中,我们还梦到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的蘑菇等着我们去采呢……(此文写于2015年9月,原发表于小米的Qq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