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湖面躲开倒影。影像和颜色,哪个更重?
我不知道,湖水知道。
倒影累了,睡在黑暗里。湖光山色都累了。
安静是另一种声音。
听。树叶即将离开枝干,水走了,容器枯萎,季节更替。
火在草上学习行走,顺着干枯的方向,去远方。
火在夜里,路过一些不说话的文字,在石碑上。人死在地下,自两千年前,开始看守一个又一个朝代。人们相继死去,肉体倒在肉体的终点,肉体之外,是时间的力量。有些语言,不说出声,最有力量。
荒,是最好的收藏。没了人,收藏就越完美。
一个轮廓,像人。比黑暗更暗一些。向前跑,穿过墙,穿过树,踏过水面,很轻盈。偶尔一回眸,有微笑,不在脸上。
跑很远,被我看见。一瞩目,影子人就被拉回来眼前,重新跑。
不晓得跑多久,那影子累了,再回来就轻轻躺下,和我脚并脚。
汹涌的沉默,浩瀚在死寂的旷野里。脚并脚躺着的还有大地之下的人们,墓场越大越没有墓碑。死亡的意义就是生命结束,族群亡佚,没有结绳,没有祭器。甚至没人知道,这里就是茫茫的墓地。
呼吸穿透土壤,让我知道。
离开的你们在邀请我,一起呼吸土壤深处的味道。树,往两个方向生长。你们得到更多的纠缠,简单而盘根错节。有些绕过你们去纠缠更深的纪元。我绕不过你们,被一些密码,隔着时空,从身体写进身体。
谁学会了写字?写你们的故事让我们知道。我只写自己的故事,在你们之外,在我身体之外。
开一条路,通向你们。我还没去,你们就来了。旷野上,你们打开我的冰箱,露出雪白的光芒。还没介绍,你们就知道酒和肉的新包装。你们不看我的故事,许给我一个秘密:简单的快乐最快乐。
时间的顺序很乱,我不确定现在。你们来时,梦刚开始,关于我出生。你们不是梦,是另一个世界。灭去时间,一切开始简单,我和我一起生老病死。我突然对自己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不感兴趣了,我想和你们一起。
别醒,醒了就没有知觉。你们的语言。
黑暗。寂静。缓慢流动。有色彩总是红色。这不是梦,是暗夜的深处。
问题从不纠结,只纠结自己。问题在发芽,长成树。枝繁叶茂,像思想。在夜里,用酒灌溉,然后疯长。酒,是今生。醉,是来世。唯独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