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隐士之张岱4:留下万千繁华,浮生岂能是梦

 

中国隐士之张岱4:留下万千繁华,浮生岂能是梦


在每一个回首烟云岁月的时刻,是那一段无法也不能遗忘的历史,让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游子,开始了他精神不朽的漫游。

在一个长辫子、大旗袍、八旗子弟的铁骑驰骋纵横的国土上,那寂寞的漂游,是一种精神的慰籍,是一种永远不会有理解的苦痛。

因为,他是大明的遗子!

这是历史给予的命名,这是心灵对自我的定义。一切的爱恨,一切的依恋,一切的难舍,就让他们都沉淀成精神的病痛和疾患,留给历史与未来去评说吧。

旧时王谢,今日野人,没有什么。历史正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顽童,他常常把文化传承的重担刻意的压在知识分子身上,来考验他们的耐心,并重申心灵的深邃对人本身的定位。

这样,文化的努力,除了转嫁这屈辱的生活,当然也是毅然肩负历史的重托。

王朝萎谢之后,作为遗民的张岱,用自己哲人的胸怀,理解着这个纷乱的世界。

张岱选择了后者,选择了遗民,甘愿成为一个王朝的悲壮的祭品。在他的身上,无疑体现的是“一个读书人,在强大的压力中对人生真谛的追寻,同时也标志了由士大夫所承担的传统文化的自我变异与更新”(骆玉明语)。

这一点集中体现在对人本身的观察和理解上。

张岱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祁止祥癖》)有癖、有疵,因而有深情,有真气。穷困落魄而仍然固执自我的张岱,在山野寂寥中,个性依然突兀也如此。张岱传人撰史,力求逼近人本身。偿自言:“笔笔存孤异之性,出其精神,虽遇咸阳三月火,不能烧失。”(《跋张子省试牍三则》)“生平不喜作谀墓文,间有作者,必期酷肖其人。故多不惬人意,屡思改过,愧未能也。”(《周宛委墓志铭》)

从这两点上,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异端型思想者的精神世界里,折射着一个王朝的精神,一段时代的气质。

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一书中说:“这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批人,不是一个短时期,而是迁延百余年的一种潮流和倾向。”在以官方强势话语组建的时代里,士人却以超迈、淡然、虚怀结晶出了吕坤的《呻吟语》、洪应明的《菜根谭》、王阳明的哲学,以及江南四大才子的书画作品,来追求心灵的解放。

这样,在这个遗民身上,所承载的不仅仅是对一个王朝的忠诚,而是对一种文化心理与人文情怀的脉传!

文化的贡献,使他在冰雪纯净、天地一白的世界里,在深夜的寂寞中,画地为牢,坚守孤傲,并成为个人。

历来,成为个人的代价,也许就是在浮华腐败的世风中,用自己精神的再生和屹立,背弃这个乱哄哄的世界,在午夜神驰的决绝中,消化被外界摒弃的孤愤,砥砺这把凛然的硬骨头啊!

在这里,张岱用他孤高的品格,见证了王朝末世的背影,也见证了“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王朝变革,只是末世景致的一部分,大明王朝几度鼎盛,现在世人却尽做猢狲,四处逃窜——人的精神的坍塌,印证了一个体制本身的宿命,这个宿命就是它必然要走向崩溃。

张岱注视着这个乱纷纷的世界,从名士风流的闲适到山野草民的黯淡,一路风光悄然变成梦中的残影,这残影,被俗世幽愤过滤为内心的恬静:“月色渐淡,嗒然睡去… … 此时,胸中浩浩落落,并无芥蒂,一枕黑甜。高舂始起,不晓世间何物谓之忧愁。”(《陶庵梦忆·庞公池》)

“五十年来,莫是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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