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平常一样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地听课和……偷看漂亮的女同桌。

    住口！这不是变态行为，这是非常正经的欣赏。对，就是欣赏而已。

    下课了。我看着老师像往常一样走出教室，班里的“机灵鬼”像往常一样逗女生笑，校花同桌像往常一样与像往常一样的闺蜜一起去厕所……

    我，像往常一样地默默看着他们。

    我突然觉得很无聊，我都能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们的行为单调得像是某个高位存在写出来的程序。

    比如，班上的“老大”马上就要走到“倒霉蛋”的课桌前，说几句没营养的装逼话，然后就是叫他跑腿买东西或是帮写作业。

    果然，“倒霉蛋”拿着钱向小卖部走去了。唉，真是无聊啊。

    我马上意识到我自己也是如此单调，内心生出了一丝烦躁。

    我决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

    午休时间，当所有人都回到宿舍睡觉、闲聊时，我一个人走进了广播室。

    很快，整个校园便响起了流行音乐的声音，我把广播室从里面锁住，舒服地坐在了椅子上，享受音乐时间。

    不到五分钟，学校的领导、老师就赶过来了，大喊着让我开门并且把歌关了，最后还来了个标志性的“老师式威胁”。

    我充耳不闻。

    他们见“威胁”无效，又开始派一个女老师开始心平气和地跟我讲道理，无非就是说些“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享受而打扰别人的休息”之类的话语。

    我早就听腻了，我也根本不怕他们最严重的惩罚——开除。被开除了之后我还可以……

    啊，我突然感到头痛。退学之后我能干嘛呢?我忽然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很久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了，久到我已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不可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努力去回想在学校以外的生活经历，却没有任何结果。我放弃回想了。

    校园里已经很混乱了，学生们都从宿舍跑出来，也开始享受快乐时间。

    门外的老师们似乎准备用暴力手段破门而入，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虽然有点紧张，但无所谓。

    门开了，确切地说，门被开了个口子。我这才注意到这门居然是那种很老式的木门，我越发困惑了，明明这个时代早已淘汰了这种门。

    一个政教处主任马上就把广播关上了，并且说让我的班主任处理我。

    校长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套话，我就被“放”走了。

    直到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这么简单就处理完了吗?

    更让我不解的是，事后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包括要处理这件事的班主任），我的人缘不算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差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我快要崩溃了。

    我做的事情越来越出格。打架、旷课甚至在没人的科技楼放火。

    但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我都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甚至于前一天刚被我打断了手臂的“倒霉蛋”第二天还能与我和谐相处。

    “你不恨我吗？”我问他。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他反问我。

    “我打断了你的手啊，混蛋。”

    “哦，你说这个啊。”他看了眼缠着绷带的手臂，毫不在意地说，“没事的，就只是有点疼而已。”

    我彻底无语了。

    不过……有一件事倒令我稍微高兴了一会儿，那就是我的校花同桌跟我在一起了。

    当然，只是高兴了一会儿而已。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我真的很难感受到纯粹的快乐。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那一天。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枯燥无比的校园生活。

    但到了晚上，就一点也不枯燥了。

    我杀了班上的“老大”。

    我用水果刀在他熟睡时捅烂了他那双令我作呕的眼睛，虽然我也很不争气地吐了，但并不妨碍我继续划开他那肥硕的肚子……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告诉你，我只是看不惯他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你信吗?算了，也没要你相信。

    回归正题，如果我当时知道杀了那个家伙后果，我想我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因为就在他停止挣扎后，这个世界就像要崩溃了一般（对，就是字面意思），而后身边熟睡的人一个个开始消散，包括“老大”的尸体也凭空消失了。

    世界安静了。

    我像疯了一样地跑到其他寝室，没有人，没有哪怕他妈的半个人。

    这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看向了那声音的主人。

    是“倒霉蛋”，他左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且活动自如完全不像前几天。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根本不像那个唯唯诺诺的“倒霉蛋”。

    “你……是谁?”我问。

    “幸存者。”

    我以为他说的是这场莫名其妙的事故的幸存者，“发生了什么?”

    他笑了：“如你所见。”

    “你说什么?”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除了在这所学校的任何记忆吗?”他又笑了，只是丝毫看不出来他的高兴，“因为，整个地球都被毁了。而这里，是我用光脑技术创造出来的世界，一个虚拟的世界。”

    “这么说，我是被你用手段抹除了记忆?我们俩是世界上仅存的人类?”

    “呵呵……说实话，你真的很让我出乎意料。”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回道，对我来说简直字字诛心，如果我真的有“心”的话：“你只是我写出来的程序而已，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智能会达到这种程度，居然到了能思考自己的存在的地步了。

    “别急着否定，你好好想想，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或者，你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吗？好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懒得起。”

    我努力地去回想我的名字，无果，我又去想校花、“老大”、“机灵鬼”、班主任，以及“倒霉蛋”的名字，确实如眼前的“倒霉蛋”所说，我不知道。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不留痕迹地叹了口气。“我早就发现了你的‘异常’，但我并不打算处理，给单调的虚拟生活添一点意外确实很有趣。可惜啊，你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并不只是因为你杀了‘老大’，而是因为你之前的一系列行为让其他程序也有了一丁点智能，比如你的校花同桌，她就是因为有了智能才会跟你在一起的，而我制造的世界还不够承受过多的智慧生命存在，于是就崩溃了。

    “你很快也会像‘它们’一样消失的。至于我，会再次创造一个虚拟的乌托邦，逃避现实的孤独。

    “哎，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再智能也不可能理解人类的孤独。呵……应该是我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吧，你算是近几年来跟我接触的所有‘东西’中最像人的一个了……”

    我默默地听完了他说的话，但很显然他还没讲尽兴，只是我再也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因为，我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消逝。

    如果还能像往常一样就好了，我想着。

    “呼～又结束了么。”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