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当那巴掌大的绿色,跌跌撞撞地扑到眼睛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春天,已经来了。
春天来了,首先想到的,是把那个几乎“禁闭”了整个寒冬的小儿带出去,去与春天相认。
牵着他的手,走进林间,与啁啾的鸟鸣相认。我们静静地站在树下,仰起头的那一刻,我说:“儿子,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什么声音?”他重复着我的话,好像是在问我,也好像是在问他自己,还好像是在问那一阵阵脆生生的,欢快活泼的声音。“是鸟的声音。你再听,好不好听?”“好听,真好听。”他一脸跃雀地回应我。
牵着他的手,走进公园,与嫩绿的春草相认。在单位附近的小公园里,枯黄的草丛下,已经有一抹又一抹浅绿,随意地生长。“儿子,你看,这是小草。”我蹲下身来,指着吐出新芽的小草,满脸欣喜地招呼撒欢儿的儿子。“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大声地诵出白居易这首浅显易懂的诗歌。也许,是被我忽高忽低的声音吸引了,儿子颠颠儿地朝我跑将来。挨着我,他蹲了下来。清新的绿色,并没有引起儿子的多少兴趣。倒是那松软的泥土,让儿子来了兴趣。他伸出自己肉嘟嘟的手指,一点一点,抠着脚下的泥土。春天的泥土,是软的,也是潮乎乎的,细细地嗅一嗅,还有清香的泥土味。我也学着儿子的,握紧一把泥土,然后,看着它慢慢地从指缝间流过。
牵着他的手,走过河畔,与摇曳的柳枝相认。小城的河畔,有不少的柳树。春风里,细而柔软的柳枝,更是一处悦目的风景。我们行走在柳枝摇曳的小道上,一会儿,儿子在我前面,一会儿,儿子又落在我后面。“柳树醒了,春天到了。”我说。儿子也学舌道:“柳树醒了,春天到了。”“小河醒了,春天到了。”“小河醒了,春天到了”……我不停地变换词语,儿子也不停地变换词语,我们的声音,像长了轻盈的羽翼一般,洒落在柳枝上,洒落在河水里。
牵着他的手,走过热热闹闹的大街,与春天的色彩相认。春暖了,滞笨而厚重的,焦糖色的,姜黄色的,土黄色,深蓝色的,黑色的衣衫,都被换了下来,与冬天,一并深藏了起来。店铺的橱窗里,模特身上,是浅绿色,杏黄色,米白色,浅粉色,甚至云朵颜色的薄衫。我们大手牵小手,在每一个橱窗前,都要逗留一会儿。只想要那花朵一样的颜色,蓝天一样的颜色,春水一样的颜色,像柔软的风,像无声的雨,像触手可及的温暖一样,和儿子的心律,一起悦动,一起欢腾。
牵着他的手,就这样,悠悠晃晃,说说笑笑地走进春天,走进春天的景,走进春天的人,走进春天的生命。
诗人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个春天,做为母亲,我只想牵着儿子的手,与春天深情相认,也是我能给他的,最美的成长礼物和人生财富。
(2018/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