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闻大学同班的女同学在新西兰结婚了,和她的女朋友。这是我身边第一对走进婚姻殿堂的同性恋。我一边捡起碎掉的三观,一边数着,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我的三观被洗刷了多少次。
如果把高校比作人,我觉得北京大学是穿着旗袍落落大方的文艺女青年,华中师范大学是戴着眼镜循规蹈矩的人妻,而我的母校,中国传媒大学(以下简称广院),是一个性感时尚外向奔放的碧池。如果让我介绍一下母校的特色,我觉得广院有三多:帅哥美女多,有钱人多,同性恋多。刚进大学不久,就听同学说,这个学校将全国最花哨的一群人聚集在了一起,我推了推鼻梁上朴素的眼镜,觉得自己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都说广院是个大染缸,刚开始时,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这个学校,毕业后,我却感谢选择了这个学校,透过比我花哨的人,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经历了在普通综合性大学经历不到的故事。我就像《七月与安生》里的七月,从一张白纸,染成了五颜六色;从安守书桌的学霸,变成了行踪如风的冒险家。
在广院,当有人说自己恋爱了的时候,听者第一句问的是“对象男的女的?”。
在广院,嘘台是观演传统。都说大学四年,一定都要参加一次广院之春歌唱比赛,体验一次被扔纸飞机和纸巾的感觉。我参加过两次,第二次带着手机上台怕忘词,然后有人上来抢我的手机……
在广院,某一天上课突然发现“男厕所”的标牌换成了“女厕所”。原来学校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女厕所排队长的问题。
在广院,四年里发生过三次自杀案件,其中一次发生在我常去上课的教学楼,后来再去这栋楼上课时,心里都发毛。
在广院,享誉校内外的肉饼其实并不好吃,只是便宜而已。真正好吃的是溢香苑麻辣香锅和中蓝一楼的绿豆冰沙,我一天能喝三杯。
在广院外有一条残街,每年国际助残日会挂横幅庆祝。到后来这条街改名叫广院街了。残街那家叫花腰的餐厅,提起它就会联想到桌游和八卦。
我想念全班集体搭野外帐篷过五一,场地提供的娱乐项目都十分无聊只有蹦床比较好玩,于是晚饭后我们在蹦床上围成一圈,玩“我没有做过什么”的游戏来互相爆料。
我想念跟同学一起去爨底下村,邂逅了十年来见过最美的星空,回到旅馆大家玩了一夜真心话游戏,真心话问着问着,大家就开始说心里话,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想念我曾组过一男四女的后宫……哦不,乐队,名叫ATPing。ATP是提供能量的物质,寓意这是个充满能量的乐队。
我想念我的室友们,一个爱说梦话,一个爱磨牙,一个爱打呼噜……临近毕业的时候,熄灯玩“二选一”,要求必须在两个人里面选一个你更喜欢的。刚好那是个夏夜,空调却停了。我们就这样玩到了凌晨四点,直到空调又开了,我们才睡去。
我想念我们最后一节课,出于纪念,大家在教室里拍了张合照。我们先来了张严肃的,然后发生了点好笑的事情,大家笑了起来,这时摄影师偷偷按下快门,留下了这一瞬间——每个人都在发自内心地笑,每个人都那么美。
我想念毕业聚餐的时候,明明没有喝太多酒,大家却都跟醉了一样,抱在一起哭。转战湖边的时候,有人在醉意下跳了湖,在水中向我们喊着:“来跳湖吧,超爽的!”
如开头所说,广院像个风骚的小碧池,初见时我觉得跟她不是一伙的。可越相处越爱,到后来,竟然自己也脱掉死板的学生装,模仿她的姿态。时光飞逝如箭,毕业已经三年,有人成了改变世界的产品经理,有人捧着铁饭碗做了人民公仆,有人见识过职场黑暗后决心自由职业到底,有人辞职全身心做戏剧,有人因家中变故隐遁于世,有人兜兜转转回到了校园。我呢,成了一个加班到爆肝的迷茫青年,看着身边人和事流转,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