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案发现场
乔治威廉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朱四宝还挂在房梁上,脚底下踢翻着一张方凳,方凳撞在墙根一只大摆钟的玻璃门上,自鸣钟斜倒在地上玻璃都碎了。里面的摆也被撞停了,指针上是5点40分。靠另一面的墙边,支着一张架子床,床铺上一片狼藉。窗下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瓶喝过的酒,还有两副用过的碗筷和两只酒杯。
单城亭见乔治威廉站在门外看着现场,马上指着屋子里。
“这里是现场之一,我已经带人仔细勘察过一遍。为了让乔治探长可以看清现场原貌,里面都保持原状的。我发现的一些细节,要不要向乔治探长通报一下?”
乔治威廉却摇摇头。
“不用了,你找个人先把死人放下来,拉到警署停尸房去吧。”
乔治威廉对单城亭安排了一下,又转头问石明哲:“这个朱四宝平时喝酒吗?”
石明哲摇摇头。“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喝过。”
乔治威廉点点头,又说:“放‘兰亭序’的屋子在最里面?少其他东西了吗?”
“您跟我来,就在前面。”石明哲领着乔治威廉沿着走廊朝西过去。
乔治威廉的眼神朝走廊西头的那扇窗户望去。
石明哲忙说:“窗户外面有铁栅栏,也没有坏。人应该是从朱四宝屋子里那扇窗户进来的。”
“哦,怎么,朱四宝那间屋子的窗户没有安装铁栅栏吗?”
“那倒也不是,单警长已经勘察了,那扇窗户的铁栅栏被锯开了。”
说着话,已经到了石明哲存放珍贵书画的那一间,门大开着。
石明哲一面走进去一面对身后的乔治威廉说:“您看见那张柜子了吧?就是开着门的那个。兰亭序原本就放在上面一隔,下面的隔子放着一幅唐伯虎的仕女图,现在还在里面。”
乔治威廉走到柜子前面,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了一阵那只放书画的柜子,问了一声:“石老板这柜子上锁吗?”
石明哲摇摇头。“不上锁,外面门上锁。这间屋子平时没有人可以进来,店里除了一个掌柜有钥匙,其他人也没有钥匙。这柜子也就不必上锁了。”
乔治威廉又问:“你每天第一个来店里,那掌柜呢?”
“是这样,我还有铺子要照顾,每天也就是那个时候到一下店铺,平时都是掌柜支应着,他到了我就走。”
“除开掌柜和这个朱四宝,你店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伙计。”
乔治威廉正要询问人现在在哪里,单城亭已经过来搭话:“店里的掌柜叫李秀春,还有个店小二五子,都带到所里去问话了。”
乔治威廉不再问话,退出屋子示意石明哲把门关好。又走到走廊的西窗前面,把窗户打开,伸手试了试铁栅栏的坚固程度,再走回了东头那间死了人的保安室,一直走到窗户前面。
窗户外面立着一只很长的木梯,刚好可以搭到窗户沿,下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还有一只摔碎的青花瓷瓶。
跟在后面的单城亭指着锯断的铁栏杆。
“探长,请看,这一根铁条的断口一看就是旧茬口,断口很平,可锈迹斑斑。您再看这安装铁栅栏的窗户棱子上,原来插铁条的位置有个洞,这铁条就虚插在洞里,不仔细也看不出来。”
乔治威廉看了单城亭一眼。“你勘察得挺细,留下几个人保护现场,咱们回去研究案情。叫人把这张木梯和草地上的碎瓷瓶都带回去,还有这桌子上的酒具和碗筷。”
回到单城亭的片所,乔治威廉询问了被带来问话的李秀春和五子。
乔治威廉问了五子几句话,就把他放了,询问李秀春的时候却非常仔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店里出事了?”
“早上到铺子的时候,东家告诉我的。”
“他怎么告诉你的?”
“我到的时候,兰亭斋外面已经挤满看热闹的人,还有警察在站岗。他们不让我进去,我说,我是这个铺子的掌柜,他们就让我进去了。我看见东家,问出什么事儿了?东家告诉我,兰亭斋丢了,朱四宝死了。接着这位单长官问了几句话,就把我带到这儿了。”
李秀春很平静地回答着,没有丝毫的惊恐神色。
“你那把书画藏宝室的钥匙,在身上吗?”
“当然在。这间藏宝室里存放这东京最珍贵的文物,我这把钥匙是时时随身携带的。”
“你最后一次看见兰亭序集帖是什么时候?”
李秀春稍稍回忆了一下。
“三个月之前吧。那天来了一个日本商客,要求观赏兰亭序集帖。我不敢擅自做主,叫五子去请来东家。东家来后,答应了那个日本人的要求,让我到楼上取来的兰亭序集帖。就是那次这位日本商人开价万金要求购兰亭斋集帖,东家没有答应。”
乔治威廉看着李秀春平静叙述着往事,突然又问道:“你觉得这幅字,值这个价吗?”
李秀春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当时感觉不值,事后曾经暗示东家不如卖给日本人。”
“当时?那后来怎么看?”
“我不太懂字画,我是研究玉器的。吃不准书画和瓷器的价码。遇到这方面的生意,都是请东家自己拿主意。”李秀春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你在兰亭斋做掌柜多久了?”
“兰亭斋开张就是这里的掌柜。我是东家石明哲夫人的表哥。”
乔治威廉点点头,不再提问,转身对单城亭说:“让李掌柜回去吧。”
等李秀春走了之后,乔治威廉对单城亭说:“你派个精明一点的手下盯着点掌柜李秀春,我先去署里检验一下朱四宝的尸体,回来再商量案子。”
单城亭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乔治探长,这个案子没有这么复杂吧?”
“哦,那你不妨先谈谈自己的看法。”乔治威廉笑着说。
单城亭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个案子很显然是和死者朱四宝有关联的。他的保安室窗户上,架设着一支可以自由出入兰亭斋三楼的梯子,还故意拔掉了铁栅栏上的铁条,却故意虚设在那里掩人耳目。就凭这一条,朱四宝已经存在监守自盗的嫌疑了。另外,我在朱四宝的床上不仅发现两根女人的长发,还发现了一些精斑和其他液体遗痕。很明显朱四宝和一个女人多次在这里鬼混,这个女人就是疑犯。”
“你的意思是个女人盗走了兰亭序?”
“肯定是这样。一定有个女人从梯子上来和朱四宝饮酒作乐勾搭成奸。这个女人是早有预谋的,经常来和朱四宝通奸,朱四宝对她毫无防备。却不知她这次做完好事,趁着朱四宝熟睡,盗走了兰亭序。还捎带走一只青花瓷瓶,下梯子时候不小心把瓶子摔破了。
朱四宝一觉醒来发现这个女人盗走了镇店之宝,感觉无法向东家交代,就上吊自杀了。上吊时一脚踢飞踩住的圆凳,凳子撞翻了自鸣钟。钟上面的时间就钟摆停下来的时间,也就是朱四宝的死亡时间。
这个案子是朱四宝监守失盗,自觉责任重大脱不了干系,故而上吊自杀。我们现在只需注意寻找这个盗宝的女人就可以破案。”
乔治威廉听完单城亭一番分析后说道:“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这样吧,我回署里验尸,你回琉璃厂继续调查。”
单城亭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乔治威廉突然又叫住他说:“对了,你回去把那架自鸣钟扶正,分针拨到十二点,时针正指六点,看看会响几下。”
“这个还要试?当然是6下。”单城亭很不理解。
乔治威廉神秘地笑了。“我敢保证那只钟,一定响的不是6下。”
“那就是摔坏了。”
单城亭气呼呼地走了,他觉得乔治威廉在拿自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