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到最后,都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前段时间“龙标困难户”娄烨的新作《兰心大剧院》上映了,还是熟悉的风格,晃动的手持镜头,低饱和度的影像,将“孤岛”时代完整展现了出来。熟悉娄烨的人都清楚,他很擅长拍一个时代的浮沉。《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就是典型的例子。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原名为《地狱恋人》,其实两个名字都能从不同的角度反映电影的主题:在时代的见证下,什么都会变成过眼云烟,任何人任何事都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电影一开始以广州的一个城中村展开叙述,以警官杨家栋为视角。连阿云被发现的尸体以及唐奕杰的死作为电影的两条线索。其中不停的穿插着姜紫成林慧等六个人的感情纠葛。

刚看完电影,你会觉得剧情很狗血,觉得几个人的感情很突兀。实际上,这正是影片最真实的地方。它把人的欲望最大化的体现了出来。


姜紫成的欲望体现在对金钱的渴望。刚开始,姜紫成只是一个会在舞厅跳舞或者为了女人和别人打架的混混,经过改革开放后在台湾的发展,摇身一变,成了“紫金置业”的企业家。此时的他,春风得意,却不曾想,欲望这只猛兽今后会将他彻底吞噬。对金钱的欲望促使他去和官员勾结,甚至放火杀人。紫金置业连同自己一起被毁掉的那个夜晚,他是否会想起烧死阿云那一刻流的一滴充满绝望的眼泪。


唐奕杰的欲望是对权色的渴望。年轻时候的他,是只能跟在姜紫成和林慧后面的电灯泡,是只能默默当着接盘侠的新郎官,连照张相都要自卑的踮起脚来照。起初他虽然知道小诺是林慧和姜紫成的女儿,但还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对林慧,也是真心爱着的。但是,林慧与姜紫成不清不楚的关系再加上他骨子里的自卑让他逐渐扭曲,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滥用职权的官员,一个总是家暴的丈夫。最后被女儿小诺杀掉,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早已注定?

女人的欲望往往是最单纯的,体现在爱情上。阿云,林慧,小诺都是如此。阿云,她本是台湾的一个坐台小姐,后来陪着姜紫成一起来了大陆。她本以为,自己的真心付出总有一天会感动到姜紫成。却还是敌不过姜紫成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感情,也敌不过金钱,最后化成了天空中的一朵云。

林慧与姜紫成和唐奕杰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她爱着姜紫成,却因为姜紫成已有家室而嫁给了唐奕杰。表面看起来,她风光无限,是曾经的校花,是酒楼的老板,有着当官员的丈夫,听话漂亮的女儿。可谁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林慧实际上长期遭受着家暴,还被当做精神病送进了医院。对姜紫成割舍不掉的爱成了林慧的致命弱点,最终导致她害死了连阿云,从高楼坠下也许是她最好的结局。也算是给了阿云一个圆满的交代。


小诺喜欢着警察杨家栋,即使她是一个杀人犯。姜紫成等四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小诺的成长环境变越来越复杂,性格也逐渐扭曲起来。她渴望着爱,却又不知道如何去爱。遇到杨家栋时,她内心一定是欢喜的,因为这次终于不再是掺杂着任何利益的爱情了。即使她知道杨家栋是一名警察,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就连警察杨家栋也是有欲望的。虽然影片在尽力把他塑造成一个正义的警察。这里要特别提到杨家栋其实是有两场床戏的,一段是和林慧的,一段是和小诺的。只不过前一段是演员拒绝了,后一段直接被删减了。但这是片方不能控制的情况。

杨家栋其实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但同时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个人欲望。对林慧,是性欲望在驱使着他。而对小诺,相信也不仅仅只是利用,其中也掺杂着他的个人情感。最好的证明就是在小诺道出那一句我喜欢你时,他犹豫的一瞬间。



里面的人物关系构成也能明确的反映人物的欲望。

先来说说姜紫成林慧唐奕杰三人的关系组成。

姜紫成代表金钱,林慧代表情色,唐奕杰代表权力。而林慧作为唐奕杰的妻子和姜紫成的情人,又连接着他们二人的关系。这种三角关系实际上是固若金汤的,影片中有两个场景表现的这种关系。一个是林慧从精神病院出来,坐在车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姜紫成和唐奕杰的场景。还有一个是烧死连阿云时,三人抱在一起的场景。

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人与连阿云的四角关系。连阿云也是姜紫成的情人,却又和唐奕杰关系匪浅,四个人的关系就这样形成了闭环。但连阿云又因为她的欲望是四个人中最小化的,所以被率先踢出了局。仍然是林慧唐奕杰姜紫成坐在车里的场景表现了这层关系,他们三人坐在车后座,连阿云则被镜头分割在了副驾驶的一边。


然后便是他们与小诺的五人关系,这四个人于小诺而言都是亲人,但四个人畸形的关系却也造成了她敏感又扭曲的性格。她从上小学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唐奕杰的女儿,亲眼目睹了唐奕杰和连阿云的权色交易,又从唐奕杰口中得知了连阿云死亡的真相。而在最后唐奕杰的威胁之下,她只能选择用杀人的方式保护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之所以要扮成连阿云,也是要帮那个曾给过她温暖的女人报仇。

在欲望的驱使下,三个人纠缠着,四个人混乱着,五个人挣扎着,一起坠入了地狱。


很喜欢网上有一句对片名的解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时代是风,欲望如雨,命运成云。

每个人的命运与欲望都被叫做时代的一股风牢牢掌控着,最后陷进了漩涡里。所以每个人其实都可怜又可悲。

电影的时代背景是改革开放下房地产兴起的年代,那是一个经济发展迅速的时代,更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是每个人能展露自己野心的时代。然而,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终会被它的魔力反噬。所以,企业家最终死在了他曾经醉生梦死的房车里,官员倒在了正在拆迁的大楼旁,妻子亲手将剪刀送进自己的胸口,曾经恩爱的情人则被大火活活烧死。

影片中间采用了纪实风格的影像将这个时代完整叙述了出来,让这些人物更加形象立体了起来。2

娄烨的电影往往都带有一种反叛,不妥协的精神。不管是刚开始拍摄的《苏州河》里的马达和牡丹的跳河殉情,还是如今的《兰心大剧院》里于堇和谭呐死亡前的相拥,都表现了这一特点。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也是如此,有一张海报有这么一段话:电影会帮我们记住  我们和我们的时代。  相信这也是娄烨导演要对我们说的,时代会过去,但电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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