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胡伟是我见过的男生中脸最大的,即使我对他的记忆还停在小学六年级,但他的脸是真大。
三年级开学,我转学进蹊南小学三年级2班,当我走进教室,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头很大,脸也很大,而且白,上面有很多麻子,眼睛很小。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我,反正我只顾着盯着他的脸看了,下课回家,我跟爸爸说,“我们班有个男生跟大头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沈胡伟的爸爸头也很大,脸比他还大,如盆。
大头儿子性格很好,所以我以为他也是很好相处的。
沈胡伟是很新锐的,他订了一本杂志,是一本当年特别红的小学生杂志,他会给杂志包上书皮,在下课的时候,郑重地拿出来,闻闻书页的油墨味,再仔仔细细地看过去,连小角落的广告也不放过,把好看的文章一笔一画地抄写在笔记本上。早自习大家都在读语文课本的内容,只有他拿着那本笔记本,很大声地读出来。
大家对他都是羡慕的。
所以,在有人成功借到他看过的杂志之后,陆续就有很多人去问他杂志了。
他会像个老成持重的教书先生一样问来借书的人,“你什么时候还给我呀?记得不要弄脏奥。”
然后把杂志抽出来,交到对方的手上,一旦看到别人对他的杂志有任何“不敬”,他一言不发走过去,拿过那本杂志,那个人就被永远打入黑名单。
为了“讨好”他,我决定去问他借杂志,还准备了一个泡泡糖。
“沈胡伟,你能借我看你的杂志吗?”
他抬头瞥我一眼,“为什么?”
“嗯,就是想看看,据说很好看啊。”
“哼,我不借!”他低头看杂志。
我有些悻悻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把泡泡糖攥紧,离开了他的座位。我从此有些怕他。
后来,我知道他对我的敌意何处而来:他跟陈崇蓬喜欢的姑娘是同一个,而我跟那个姑娘那段时间关系不太好。
这件事不是我发现的,是班主任发现的。
沈胡伟除了脸很大,他还有个“圆盘法宝”:
他把用过的透明胶带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这件事情据说他从一年级就开始做了,当那个圆盘大到无法用一只手拿起的时候,他就重新缠一个。而那些很大的透明胶带圆盘被他视若珍宝地保存着,除了给关系很好的两个哥们儿之外,就送给了那个女生。
那节课,班主任正常性地“巡逻”,看到那个女生桌子上放了一个奇怪的圆盘,她拿起来,问了一句,“呀,这是什么?”
她这声“呀”,使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大家都看到了班主任手中的圆盘,一下子就明白了:沈胡伟送给女生的。
小学生的八卦能力是很强的,那节课一下课,大家都在传沈胡伟喜欢那女生。
他很生气,气冲冲地站起来说,“你们谁敢再说这件事,就不要问我借杂志。”讲完之后还偷瞄了那个女生好多眼,见对方没什么大的反应,便很安心的样子。
从此,这个事情就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他用自己的“实力”保护了那个女生,现在想来,真的是男友力max。
我不知道他小学毕业之后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更不知道他的那些圆盘是否还存在、他的脸是否已经变小。
我对他的印象已经断层,就只有这些事情。
所以,脸大是可以被深刻记住的事情。
Sayings:
他的脸是真大。
即使我忘记他的样子,却依旧记得他的大脸。
好像我每一次的讨好,都是换来他的白眼。
我知道毕业都没有机会借他的透明胶。
算是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