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隔日便老老实实写了封折子命人送回京城。他文墨其实勉强,不过简单明了说清来龙去脉,末了加了句“我家祖训,上不负朝廷,下不欺百姓”,皇帝看了,便觉他极赤诚,倒有些像哈尔岱了。既念及此,不免召了老王爷进宫,说是朕与你家多年渊源,叙了一回旧,也赏了些朝鲜国进贡的上好山参,话到后来,竟是言辞中透出对苏泰的嘉许。
“这义庄我着人去悄悄看过了,居然十分地像样,尤其娃娃们养得好教得也好,据说还有位教头功夫相当了得。从前是朕小瞧了苏泰的女人,如今看来,和他倒是天生地就一对。”皇帝背转身,望向宫墙外的斜阳,“我记得他家一向还施粥。”
哈尔岱压低声音:“打大姐还在的时候就有的规矩,您是知道她的……”
是了,御花园里捡到只受伤的小鸟都要用自己帕子小心包扎救助的馨宁。皇帝也难免怅惘了一会儿,才又说:“你好叫你外甥知道,朕知道他忠心可鉴,叫他安心当差,他的前程,他女人的诰命,朕一样也少不了他的。”
老王爷自然是不住地磕头谢恩,却也好奇,那小子什么时候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了这样大件事,他这个当舅舅的竟是被蒙在了鼓里,便打定主意要去走一趟。
是如锦想着祐龄的娃娃还小,不便离开京城,以俞老大的性子,窝在店里当伙计也有点既憋屈又委屈,左右义庄要有个管事的,便除请了先生来教孤儿们读书识字外,央了俞启正多多费心。这差事正合他心意,他见孩子们读书认字外成日疯跑,未免技痒,便决定教他们习武,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偏他又不放心祐龄一个人在铺子里,虽然有嬷嬷陪着,到底有了小娃娃,于是成日介城里城外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
一日,祐龄的阿玛惦记着小外孙,巴巴地又上铺子里来瞧这母子俩。不瞧不打紧,他家格格正一边奶着娃娃,一边打算盘,见他进门都没功夫起身。老头儿的火腾的一下起来了,拽着闺女就要往外走:“我就说这姓俞的不是靠得住的,自己儿子才这么点儿大他就不着家,这是又野到哪里去了?得了!你还是跟我家去,好歹有几个丫头婆子,可以好好照应着你们娘儿俩。”
“您要真心疼我,就拨两个人过来我使唤。让我回去,见天儿看哥哥嫂子脸色不成?”祐龄掩了衣襟,将娃娃塞到老头儿怀里,手里活儿一刻没歇下,“他爹忙正经差事呢,我都不计较,您老人家又是何必?”
老头儿心知犟不过她,加之小东西在他怀里又是拧又是钻,小嘴儿不住地往他胸前吐泡泡,一多半脾气就被磨没了。
“得了得了,就依你。不过你说他在做正事,那你得带我去看看,不然我可不放心。”
于是,天气晴和日,祐龄将铺子托给嬷嬷照应,抱着小的带着老的坐车往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