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按关里老家的排辈,我得喊他一声〞王爷〞,实际可能备不住比爷字辈还要大,大多少说不清,也没想过怎么这么大辈呢,听老人说山东老家整个庄姓刘,就他一个王姓。
至于为什么一个独姓就得大辈,我儿时的小脑瓜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明白也不要紧,总之只要知道王爷每次来能带来许多好听好笑的笑话就行了。
再至于为什么他总是赶在母亲炒菜的时候忽然出现,或者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家里刚弄点好些的伙食一准到来,而且一连几天的同时出现,这些缘故我就不明白了,也没想去明白,心里只想着他一来,就准有乐子,准能带来村里村外的新鲜事,最其次也能讲个笑话,有时再换个关里口音,一时间屋里大人孩子一片欢笑,接下来盘腿上炕端碗夹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在那个资讯馈乏的时代,几顿家常便饭相比于几番前仰后合的开怀大笑,老少爷们的其乐融融,哪个更值得计较呢?
在我儿时的印象里,王爷简直就是村里的新闻中心,娱乐传奇。
窜百家门吃百家饭,学百样人说百样事,娓娓道来,幽默风趣,再伴以特有的口音模仿,深得妇孺爷们儿的欢心。
按说能吃上全村九成以上人家的饭,也的确是一种本事。这样的权利,即使包队干部、生产队长、拖拉机手派饭一般也做不到。
村里那么多户,那么多姓,啥样嘎咕隔路的人家没有?
你别说,不管是座地户“臭糜子”东北人,还是大绵裤的“山东棒子”,或是一说话带苦森森味的辽宁海城人家,宪林爷都能吃到。
一般人家吃也就吃了,王爷是村里的广播员,电影播放,腿勤快,脑活络,善笑话,受人欢迎也说得过去。
但是让村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像八眼儿鹅老马家那样“房顶开门灶炕打井”,邻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家,还有前街全村出名吝啬、难交、扣门儿的赵马子家,大王宪儿(村人叫法)居然也能吃得上,这不能不说是一桩咄咄怪事了。
王爷也算个技术能人,文化没多大,居然能修半导体,还能在青年点的砖房墙上写美术字,只是有一样就是不喜农事,有点好喝懒做,游手好闲。
虽然有妻有子,却经年的不在家吃饭,凭着说学逗埂的本事,再加以一点非专业的电器技术,居然跟村里派饭似的辗转于乡村里弄多年,究其原因竟是与父母包办的妻子无话,于是乎无声反抗,或寄宿于村西头老学校,或独宿于村办公室打更,烤烟房的火洞上也蜷潜过,村南老飞机场驻军点也猫缩过,仗着荷尔蒙旺盛的分泌,年青火力壮,专门睡凉炕,终于靠到乃父西去无拦绊,一纸休书断绝了和发妻的婚约,成为一个自由身。
可是也因为这段离奇的居住经历,他每次噌饭带来的笑料外又平添了许多狐魔鬼怪的故事,说到惊耸处,头发茬都立起来大;姑娘小媳妇的风流事自然也不少,谁也不曾料到有一年严打在他身上居然扯上十三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事。一时间屯儿里传的鸡飞狗跳,沸沸扬扬。
有说是他自己供招的,有的不相信说吹牛呗。总之,大家后来心里都得到一个道理,这窜门子没啥好事,饭也不能随便留吃,犹其有漂亮女人的家更不能留男子。否则,早晚是事。
关于王宪儿爷的风流秩事还有几件,一下子说不完容后再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