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的雇主是一位退休老太太,孤身一人,儿子为了孝敬她,特意买了这幢别墅给她养老休闲。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老太的起居和日常饮食。老太让我叫她“芳姨”,她说人格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与她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芳姨作息生活规律,我平日里就是打扫一下别墅,给芳姨洗洗涮涮,至于饮食,芳姨吃的很清淡,自己又热爱做饭,所以这解决了我的一大难题。我吃过的好吃的太少,所以更别说做出什么能入口的了。芳姨平时无聊时就是看书写作,但写的东西都自己放起来,有时我俩就坐在太阳下聊天,这样的日子对我的身子来说则刚好是。有天,芳姨突然问起我的家世,我想了想有时间没去看空气了,不如就趁此机会把空气接过来,但又怕芳姨不满意。
我告诉芳姨:“我父母双亡了,家里只剩我一人,但我有过短暂的婚姻。”
“哦,”,芳姨眯着眼,“有孩子么?”
“有过一个。”往下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芳姨继续眯着眼享受阳光,“孩子现在几岁了?”我半晌没回答,强忍着眼泪。芳姨扭过头来看着我,问:“怎么了?惹到你伤心处了,非非?”
芳姨这句话戳到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泪水瞬间流下来,“芳姨,我现在只有它的尸骨,还偷偷存放着,它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以为芳姨会骂我神经病,可是她抱着我的头拥在她怀里,“可怜的娃,怎么会这样呢?”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准备把它怎么样呢?”
我盯着芳姨不知道怎么办,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跟神经病无异。“我不知道。”我低沉地回答。
“改天,芳姨陪你一块儿去看看它吧?”我抬头盯着芳姨,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芳姨只是随便说说,过了没几日,她却又提起,我们直接去那个废弃的大楼。思量再三,在路上我还把空气的具体情况告知了芳姨,也好让她有心理准备。到达之后,眼前的境况让我几乎疯掉。
几辆挖掘机在嗡嗡地工作,楼层已塌掉一半。我一下车就跑过去,被几名工人拉住。
“我孩子在里面,我孩子在里面!”我嘶吼着,“已经确认里面没有人了……”他们试图向我解释。
我疯了一般挣脱他们冲进楼里,到那个房间,空的!冰箱没了!有两名工人也跟着我进来把我拖了回去。“冰箱呢?!”我大叫。一出大楼,我就瘫在地上,芳姨在旁边冷静地同工人沟通。一会儿她就过来拉起我跟一个工人走到一堆废弃物边。我一眼望见那个熟悉的冰箱,疯跑过去。打开冰箱,一阵恶臭袭来,空气已经开始腐烂了,也难怪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冰箱早就断电。我蹲在旁边只有默默流泪,芳姨过来抱着我,这些日子芳姨把我当女儿般看待,她扶着我走开。
空气被我后来安葬芳姨家附近的荒地,那里后来成了一片公园。我在很久后才理解芳姨那天给我讲的话---每个生命都是一个轮回,我们在轮回里遇见分别,然而每次分别只是我们在不同空间里的重逢。
接下来的遇见真真的验证了芳姨的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