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七夕节,似乎比往年落寞了许多。
娱乐圈没有新晋官宣的CP,电影院没有趁热营销的爱情片,就连微信都失去了发520红包撒狗粮的权利。
反倒让人轻松了很多。褪去刻意制造的浪漫,爱情本该回归生活本身。
这不由得让人想到张爱玲形容自己见到胡兰成的感觉,像是“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并非所有爱情都能轰轰烈烈,更多的是平凡生活里的“小确幸”,化用张爱玲小姐的这句话似乎也很恰当。
今天要介绍的这对80后夫妻,就在生活的“尘埃”里亲手种出了一片花海。
他们俩的故事,还要从一个文创品牌说起,王的手创。
01
“王的手创”诞生于2013年,这个霸气的名字,取自创始人王丹青的名字。
从一个人,到后来爱人饶勇的加入,再到如今近30人的团队规模,“王的手创”早已成为文创品牌中的领先者。
以网络渠道为主,线下代理商为辅,是它目前的运营模式。在淘宝店铺,“王的手创”已经累积超过60万粉丝,线上销售占比约70%左右。
从2015年开始,“王的手创”公司化经营和品牌化运作的重任由饶勇挑起,这也给了王丹青大把的时间在自己擅长的设计上。
一人主外,一人主内,两人缺一不可。
说来也巧,饶勇和王丹青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却并不相识于青葱校园,而是在一位苗族阿姨家里。
大学生饶勇在导师的带领下,走访贵州当地的民族文化。这不仅让饶勇发现了苗绣和蜡染的魅力,也让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不一样的女孩儿。
遇上王丹青的时候,她正好在一边游历山川,一边拜师学艺。让她与众不同的,除了服饰和语言,还有“她学习时非常虔诚,有种专注之美”。
这种难以抑制的欣赏和赞美,直到今天还会从饶勇的眼神中流露出来。虽然学的是民间艺术,也懂一点设计,但是提起早已成为结发妻子的王丹青,饶勇还是“怂”了,“她是专业的,肯定比不过她”。
为了学习苗族独有的刺绣技法与创作美学,王丹青曾在苗族部落生活了12个月。加上她进修珠宝设计专业积累的功底,“王的手创”横空出世。
一开始是香囊,用的是苗族特有的“文字”——蜡染,为了提升整体美感,王丹青添加了琉璃珠、景泰蓝珠等装饰元素。饶勇便翻看古籍药方,采用艾草、远志、怀菊等中药材,为香囊配置了多种香方。
还有“王的手创”主打的苗绣。虽然未被列入中国四大名绣,但苗绣在饶勇夫妇眼里仍然独一无二。
“苗绣有三大特色,第一是它的色彩对比鲜明,比如苗族人常把红色跟绿色搭配在一起,这在其他刺绣中可能不太多见。第二是苗绣的造型更加夸张,更符号化。还有就是它很讲究对称。”饶勇解释。
传统苗绣之所以难以走入大众视野,是因为它在现代生活里缺少一定的实用性。
所以用传统的手工刺绣去创作符合现代审美、实用的时尚饰物,开始成为“王的手创”的创作方向。
车挂、胸挂、手环、钥匙扣等十余种类别、数百件产品逐渐摆上店铺。每一款产品都被赋予了独有的文化意义。
比如端午节有粽子形状的香囊,“新生礼”礼盒中的猪头鞋、虎头香囊,每逢七夕佳节,为情侣量身定制的鸳鸯车挂、天作之盒、喜字项链等都成了爆款。
“只有原创没有抄袭”,对“王的手创”来说,这是发展至今最引以为傲的成绩。
而真正带领他们脱胎于市场的一个因素,就是将手艺与市场接轨,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在两者之间找到了平衡”。
02
纯手工制作与批量化生产之间,本就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仅靠饶、王两人的力量显然不够。
就连耳环、项链、胸针这些小物什,背后也是惊人的工作量。产品定价也完全取决于手工耗时。
拿设计来说,除了形状、图案在内的创意,还要考虑刺绣涉及的多色彩搭配叠加。王丹青算过一笔“账”,平均每个宝贝仅绣制就需要4.8个小时,而一人一天最多只能绣2-3个。
最终,两人来到苗绣的发源地——黔东南,寻找那些曾经给他们创意滋养的绣娘,并以计件工资的形式,邀请她们加入到手工刺绣的队伍。
“一般情况下,由我们这边设计图样、制作样品,然后提供所有的原材料,由她们按照样品完成。”
目前,以贵州为主的绣娘,已经增长到1300人左右的团体,年纪最大的一位潘奶奶,已经76岁高龄。
饶勇表示,考虑到苗绣技法的单一,“王的手创”在进步的过程中,还会融合一些新的技法,像京绣、粤绣、湘绣,苏绣等,都有可能成为灵感的一部分。
因此,“王的手创”和绣娘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刚开始的时候,有过抵触,也有过不理解。
饶勇至今都还记得一件小猫咪的设计,两只眼睛是不对称的。但对苗族绣娘来说,她们习惯了图形的对称,以为是样品绣错,好心改了过来。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几百个成品全都左右对称。
除了审美习惯,还有颜色。比如对于设计师来说,绿色可能分20多种,但在绣娘眼里,可能就只有一种绿色,并无区别。
对土生土长的绣娘来说,创新并非易事。可在饶勇看来,唯有创新,方能传承。
“对于设计师来说,我们的职责就是创新,创新好不好没有关系,交给市场去检验。一百次创新可能只有一次是对的,而那一次可能就决定了它接下来要走的路。”
事实证明,“王的手创”的每一次设计,都是基于市场的考量。例如新生礼,其实就是他们在思考,如果亲戚朋友生了小孩,除了尿不湿、红包与金银还能送什么更有意义。
饶勇最喜欢的一款作品是兔儿爷。它的形象来源于嫦娥玉兔,属于北京市的地方传统手工艺品。
“在传统意义上,兔儿爷都是以陶瓷或玩偶的形态出现,我们就想把它的形象进行重新优化。”
饶勇说,既能保持传统的特征,又同时有现代化的设计,也是“王的手创”的主要理念。
“很多同行其实会走入一个极端,要么过于传统,要么只是披着传统的外衣,美名其曰作为创新,其实和中国文化毫无关系。”
03
“王的手创”的创新,并不意味着对传统文化的颠覆。
饶勇表示,传承其实可以分两条路走,比如对那些非遗传承人来说,能够心无旁骛地继承传统、做到极致就好。
但换个角度来看,“王的手创”致力于促进苗绣新生,保留传统的手工技艺,反而能让更多的绣娘愿意留在大山。
用商业反哺传统,这也是“王的手创”思索之后走出的下一步。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为什么很多手艺难以传承,为什么很多非遗都在消失,其实根本问题就是手艺人得不到经济利益。我们能解决的问题,就是帮助她们增加经济收入。”
饶勇和王丹青在当地走访了很多村子,发现大部分的年轻人都会外出打工,他们的孩子基本无人管教。这些孩子过了20年,也会重复父母一样的循环,“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以留下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的现象,孩子也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现在村里的孩子,不像从前把刺绣当作穿衣吃饭一样很普遍的事情。对现在的孩子来说,读书显然更加重要,因为我们的存在,会让刺绣成为他们的课外生活,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一种状态。”
距离2015年“王的手创”第一个手工村落落地贵州已经过去四年,黔东南、黔西南、云南怒江、山西渭南、新疆喀什与哈密地区相继建起了手工村落。
“王的手创”根据产品的复杂程度来进行定价,手脚勤快的绣娘也能月入数千,比外出打工更安全,也更实惠。
虽然不会发家致富,但却足以远离贫困。据统计,已有超过1000位绣娘走出贫困。
其中还有一些女高中生,家里条件不好但又很想读书,也会来做刺绣,自己赚钱把高中读完。
“我们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需要成本投入,可以随时开工,结钱也快。这种形式让绣娘更加灵活,你可以是学生,也可以是家庭主妇。”
对于“王的手创”来说,有良知的商业是最大的公益。
而对于乡村来说,“王的手创”则让几近失落的传统技艺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04
很多人认识“王的手创”,是从一部国产动画开始。
2016年上映的《大鱼海棠》,曾获第15届布达佩斯国际动画电影节最佳动画长片奖。
《大鱼海棠》的美,不仅在于色彩的绚丽与制作工艺的精细打磨,更多的是在于其中神秘的东方美感和内敛却又深沉的情绪。
这次合作,也许就是因为“王的手创”和电影有着同样想要传达的东西。
在电影中,桀骜的湫、善良的椿、狡黠的鼠婆子、诡秘的灵婆都有较强的视觉辨识度。
于是,根据这些标志性符号,“王的手创”设计出了Q版的人物刺绣项链,重现了影片中主角的精髓。
“传统手艺如何才能更好地传播,这是我们一直都在考虑的问题。合作《大鱼海棠》就是一个很好的途径,也让更多年轻人认识了我们。”
在《大鱼海棠》之后,“王的手创”还先后和动画电影《你的名字》《大护法》《大闹天竺》等大IP有过合作。
除此之外,中国国家博物馆和颐和园也有“王的手创”联名开发的合作款。
几年前,国博拿出了新石器时代的C形玉龙、人面鱼纹彩陶,商后期的王凤玉佩,西汉早期的S形玉龙,清朝的海晏河清尊等代表藏品,授权文创品牌“王的手创”,对其进行设计和开发。
对于国博来说,在参观展览以外,他们迫切想要创造多种与年轻一代沟通对话的方式。这和“王的手创”的理念不谋而合。
“其实我们是一个全国性的一个品牌,不仅仅在贵州,我们尝试过很多城市,包括陕西、山东、广东的元素,当然也考虑过浙江本土的元素。”
饶勇表示,“王的手创”开发过很多非遗,但也不是囫囵吞枣。最看重的两点,一是颜色,二是图形。
“就像苗绣一样,我们喜欢更浓烈一点的色彩,并且在视觉上兼具符号性,比如皮影、剪纸等。”
近年来,“王的手创”的产品涉猎越来越广,刺绣、织布、蜡染、扎染、编织、银饰锻造等都是他们正在尝试的工艺。饶勇和王丹青也一直在拜访各地的手艺人,将现代设计与不同门类的传统手艺融合在一起。
因为未来,“王的手创”还有一个大大的梦想——让即将遗失的108个中华文明发声。
在这对80后夫妻眼里,有情人的生活从来不应该只有柴米油盐,也应该有诗和远方。
或许在我们疲于奔波的现实中,真正缺少的不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而是对诗意生活的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