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晚上10点了,天色终于暗了下来,但夜色还不能锁住暮光,拉开窗帘,对面楼房的暗影在天上画出长长短短竖横交接的直线,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
窗内,女儿在身后的小床上沉沉睡去,我坐在窗下,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凌乱短发,头发上油烟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洗发香波的清香,新买的台灯倾泄而下的柔美黄光将书桌照亮,我将手机摆在灯下,以手代笔,手机当纸,静静地记录今天!
好象作了一个梦,不知为何突然惊醒了,摸出手机一看,不过5点刚过,但国内应该已经是12点多了,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朋友圈迅速划了一遍,时间仍不到6点,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头越来越疼,不敢再躺,起身打开窗帘,半夜滴嗒有声的中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阴沉着,想起前两天在雨里的寒冷瑟缩,不由从窗口向屋里缩了缩,想躲开那室外的寒气!踟躇半晌,看看手机,时间不过才走了10几分钟,在心里发了一回狠,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洗了一把脸,到厨房煎了几个春卷塞进肚中,拿着伞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出了门。
门外确实有点冷,但不如想象中冷,雨越来越越小,只零星地飘散几粒细小的寒意在脸上,太阳挣扎着露出了头,将厚重密实的灰色幕帘撕开,露出濡湿粉蓝的天空和拧得出水的白云!刚过7点,天色尚早,路上几乎不见行人,我只寻未走过的路走去,去寻胜探奇!
刚转过一个路口,正认真探寻对面的超市里有什么熟悉的美味可以采购满足味蕾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hello,hello......”,寻声望去,右手边的紧闭的卷帘门前坐着一个60岁左右的老者,脚边一个打开的啤酒罐,罐子旁的一次性塑料杯里盛着半杯啤酒,身着黑色的薄棉袄,虽说不上污脏褴褛,但也绝不干净整洁,见我望向他,老者伸手指着我左手的电话用英语道:“我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我心里一惊,很是怀疑在这人烟稀少的清晨他想欺负我这个明显长得和他们不一样的外国人,想抢我的手机,老者看出我的害怕,用左手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个纸环道:“别怕,别怕!你着我刚从医院出来,这是医院给我带的纸环,我想借你的电话叫我家里人来这接我!”这纸环我认得,老爸住院时确实带过这样的纸环!我瞬间打消顾虑,恻隐之心让我也顾不上问他为何自己没有手机,为何从医院到了这里,即刻递过手机,老者示意让我自己拿着手机拨号,说完念出一串数字,我转念又一想,不会是叫我拔的什么天价吸费电话吧,疑惑中已拨通了电话,递给老者,老者大约说了些谁谁谁我在哪儿到这来接我之类的,不到一分钟挂了电话,含混地道了谢,递回了手机给我!
听他说完,我感觉应该不是打的什么吸费电话,拿回手机,放下心来,继续悠悠荡荡地向前走!
太阳终于打败了乌云,整个钻出了云层,雨停了,天高了亮了,路上偶而过去三两个耸肩缩脖的行人,冷不丁对毫无准备的我说“Good Morning!”迫使我不得不慌慌张张地回望一句“Morning”!对于我这个性格被动冷淡的中国人来说,陌生人的问候虽然友好热情让人感到一阵温暖,但确实也让我窘迫不习惯,我更作不到主动向陌生人问候,但我多么希望我们特别是我们的下一代能够自然友好开朗热情地向陌生人问候一声“Hi, 你好!”
考文垂的整个城市有大半几乎都是至少100多年前的老建筑,时间在这里胶住了,停在了100多年前,狭窄的街道两旁一溜排开的是清一色的二层联排小楼,除了门牌号,每一家都几乎一模一样,屋子几乎没有住人,挂着各个中介公司的租房广告牌,租房的基本都是考文垂大学的各国留学生和英国的外地学生,每家每户狭窄的房子外面无一例外的摆着3个硕大的垃圾桶收集分类垃圾,垃圾桶外的街道上停着代步的廉价汽车,这里没有匆匆的行人飞驰的汽车,一切都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好几次自己站在街角东张西望看路,发现各个方向来的汽车都无一例外停了下来,后来明白他们是在等自己过马路,于是赶忙停止东张西望,该去哪去哪!
走了一圈,发现除了清一色的二层小楼外也有例外,例外是那遍布街道各个角落的各式教堂,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大的小的,尖顶的圆顶的,虽外观各异,但却绝对是整个街区最特别最好的建筑,这样的教堂,方圆一公里就能发现好几个!
行走中见到一幢外墙涂雅的房子,在街道的另一边,惊鸿一瞥中未曾拍照,后来从网上知道那竟是一知名古迹,于是转回头去拍照,但古迹未找到,没想到又走回了流浪老者的街道!
走回去时老者正与身后锁门的英国姑娘聊天,见过路过,又说还要借电话打一下,惊奇他为什么这么多同胞的电话不借偏要借我这外国人的,但还是掏出电话拨通了之前那个号码,老者接过去说了几句挂断了,又悉悉索索地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片,说要打另一个号码,我拨通了号码,电话里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老者坚持要再打一遍,我又打了一遍,依然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老者无奈表示说算了,我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问道“你有1镑吗?”我诧异地转过头,老者竖起一根指头说“1镑,只要1镑!”这一次,谨惕疑惑战胜了我的心中恻隐,我可不想在人迹罕至的异国他乡让人知道我身上有钱,我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英镑”就离开了!继续向陌生处前进,天完全晴了,天蓝云白,爽心悦目,阳光驱走了寒风,照在身上暖暖的,走远了,我又想起那个流浪老者,想他要1镑能干什么,也许是买一个面包,1镑,实在买不了什么!但对于一个街头生病的流浪老者来说,也许可以果腹!也许我过于谨慎了!本想走2个小时就回去,不知怎么就在这羊肠曲巷的考文垂迷路了,因为一直是向右拐的,而且感觉自己并未走远,我坚信自己能找回去,结果兜兜转转了3个小时,仍然没看到住处附近那唯一的高楼,腾讯地图到国外自动变傻什么也不显示,下的谷歌地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工作,想看看凭自己的感觉能不能找回去所以坚持不问路,又兜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熟悉的来路,彷徨间一辆黑车从路的一边驶过,戴墨镜的黑色T恤中年帅大叔从马路对面抛来一句“Good Morning!” 我又被迫回了一句“Good Morning”后继续向前走,没想到那黑车到前面画了一个圈,回头慢慢地停在了面前,我停下脚步,看车上没有“Taxi, Uber”的标志,是私家车无疑,看来不是兜客,大叔摇下车窗,问姓甚名谁,要去哪里,我说了地方,大叔说可以载我去,我开心了1秒想怎么有这么好运,迷路就有车搭,再想想不妥,虽然来的这几天问了很多次路无人不是热心指点,还有3人是亲自带路到目的地(一次碰巧顺路,一次特别近,一次刚好是学校员工好象自己有义务带路一样!),但坐车还是太不安全了!道谢完说自己想走回去,大叔又说了句“You are so beautiful, can I meet you again! ” 这直接把我吓慌了,说了句自己是游客你肯定再见不到我,赶忙撒腿走了!又走了10几分钟,还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赶忙在手机没电的最后一秒叫到了Uber专车,10几分钟后终于回到了住处!中午简单煮了锅肉丝面,吃完和女儿还有女儿同学出了门,女儿同学去上课,我和女儿逛了半下午宜家,终于买到了少于10元1个的衣架,30元一个的盘子, 30元一个的碗,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包,本想走路回家,因为感觉就在附近,没想到走着走着又迷路了,不得已又叫了Uber回家,还好,这次3分钟的车程只花了40多,不象上次2分钟花了100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