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封面,而喜欢一本书。
读大冰的《我不》,就是这个原因。喜欢封面上那个肉嘟嘟的闭目合掌的小女孩,那样认真,那样纯美。看到她,仿佛一股清新的山风拂面,风里带着野花青草的香味。会心一笑,内心瞬间安宁。
入世即俗人,但总有一些俗人,俗得和你我不太一样。
第一个不一样的俗人白玛,90后,94年生,还是一个比我儿子小一岁的孩子。门巴族人,和仓央嘉措同一族。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
他来自西藏林芝雅鲁藏布大峡谷拐弯处,全名白玛列珠。
看他的故事,嘘唏不已。
12岁,有的孩子还在撒娇,还在和父母讨价还价,吵着要手机玩。有的孩子12岁就已经出国镀金,有的人为了可以继续上学,而要当背夫。白玛一放假就做背夫,背着和自己等重的货物翻山越岭。
12岁,在野外干活时,食指被割去一截,他撒泡尿一冲,撕块布条自己包扎一下,所以,他的食指短一截。
12岁,他的面相已成熟得像个大人,穷人家的孩子必须得早熟。
他家小孩连他八个,病死了一个姐姐,病死了一个弟弟,摔死了一个哥哥(哥哥是为了下面的弟弟妹妹,早早做了背夫,在一次塌方中摔下山崖)。为了带他,二哥只上了一年学就辍学,为了供他读书,二哥也早早就做了背夫。隔一月,翻山越岭一天给他背来粮食,在他宿舍挤一宿,第二天再回去。所以,白玛觉得是自己害了哥哥的前途。
他有3个弟妹,同样,他和二哥一样照顾他们。从小,就把弟弟驮在背上,背上总是湿热的,肩膀也是酸的,也许背负货物的功夫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白玛,天生有个好嗓子,他能唱歌,他一唱歌就能吸引人驻足听。他唱出了学校,唱到了拉萨。
白玛考上了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因为艺术类院校,学费要高一倍不止,他放弃了,选了个学费最低的学校和专业。他说每个哥哥都应该为弟弟妹妹做出牺牲,大哥为了弟弟妹妹,连命也搭上了;二哥做到了,牺牲人生前途;而他,只是牺牲了歌声。
白玛上大学的故事,简直可以算得上传奇。
全中国没有一个新生入学的道路比墨脱的白玛列珠更折腾。花两天时间,从墨脱辗转到八一,再由八一找了一天的顺风车去拉萨,在拉萨等了整整四天才买到火车票,一天一夜一路硬座到西宁。
西宁到武昌远,他买的站票,两天一夜,为了省钱。
等他背着一筐行李到学校时,又是大半个白天过去。
迎新的老师好生奇怪,都什么季节了,这位家长怎么还穿着棉衣?
老师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这张老脸是新生,这个新生来自遥远的边境线,跋涉了整整11天。
他长得老相。90后的孩子,额上的纹路已经很深,肤色黝黑。
第一次进教室上课,满屋的人瞬间安静,都以为他是老师,都很奇怪他为什么跑到后排坐着不上讲台站着。
第一次进宿舍也是这样,众人都以为他是来送小孩的家长,夜里就寝,同学奇怪地戳醒他问:叔叔,家长不是不能住宿舍吗?
他在被子里蒙头笑,醒来后真的当起了家长,接下来他主动包揽了宿舍卫生,室友们基本没机会扫地,马桶也是他刷。
转过年来,又逢新生入学,他蹬着三轮车去帮忙,学妹们诚恳地致谢:谢谢叔叔。
到武汉,他被大冰的小屋录用,酒吧里唱歌。第一个月月薪8千,第二个月1万。他不解为什么会这么多。追着老板问,要退回去。
其实,是他的善念善行早已做在前面,现在只不过到了善缘的果而已。
他13岁时,帮助一个路人捡起并背负因负担过重扔掉的背包,翻山越岭背了一路,给路人做向导,压根儿没有想到要钱。问他,也不说姓名和学校,只说,你怎么这么麻烦……那个路人,就是大冰的小屋的主人。
10年之后,上天重续了这段小善缘,是一瓢满舀因果的小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