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煎熬
在杜子文出事的第二天下午,小岛又出了稀罕事。
符明辉是一条滞留渔船上的渔民,是船老大的儿子,也是二十几岁。船在码头停得久了,油料短缺,船上不能开空调。岛上的天气又比较炎热,小伙实在热坏了,就跳到海里泡着。
他也不敢游远,因为附近暗流多,海防连早就有规定不能下海游泳,他就牵着根绳索在船边凉快凉快。
约莫过了半小时,他突然感到腿上像被电打到一样,继而痛得要命,他大声呼叫他老爸,船上的其他人马上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就见腿上有一溜水疱,像鞭韃过的一样,从脚踝一直到大腿根部。
上船了半个小时后,符明辉腿上的痛不仅没好,而且全身起了大片的风团,又感觉肚子痛的厉害,船老大见势不好,马上让船员把儿子送到了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我一看病情,判斷是水母蛰伤导致的过敏,马上让卫生员给符明辉吸氧,同时静脉推注了10毫克地塞米松,另外一边胳膊给静推了一支葡萄糖酸钙往屁股打了了一支非那根。
我让小棉签找来几大瓶碳酸氢钠注射液,倒在盆子里给患者冲洗大腿,用眼科镊把看得到的水母触手镊出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符明辉情况慢慢稳定了,我让他爸回船上给他取一下换洗的衣服,他需要留在卫生所观察,继续用药。
符明辉的老爸去了半小时,带来了符明辉的衣服和几十个渔民。带头的叫林宝义,经常来看点小毛病,跟我很熟。
林宝义给我递上一颗烟,点上了火,开了腔:“贾医生,感谢你救了符明辉一命!”
“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就是觉得呢”——林宝义是海南人,“吉阳号就是一艘不吉利的船,你看,先害死了他们船上的两个年轻人,现在又差点害了我们当中的年轻人。你看能不能跟连长指导员说说,要么让吉阳号离开,要么放我们走,老这样下去,人人都要遭殃!”
我抽了一口烟:“老林呀”,林宝义大概五十多岁,安慰他:“这次情况不一样,符明辉是被水母蛰了,发生过敏反应,跟吉阳号船员遇害是两码事。现在这个事情闹得挺大的,封闭港口是警备区的命令,张连长和高指导员也做不了主。你们再忍耐两天,等省刑警队的同志来了,案情真象大白了,大家就可以离开了。吉阳号是案发现场,更不能走,你们生活上有哪些困难,我可以向他们反应反应。”
聊了好久,渔民们也明白案子破了才能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了一顿闹骚,两小时后慢慢散去了,离开之前,我提醒他们最近千万不要下海,避免水母再蛰伤人。
送走渔民,我跑到连部,把渔民们的困难跟张得胜和高俊山反应了,他们也觉得渔民生活上的困难确实需要解决。在请示上级后,当天就派战士给渔船上的渔民送去了柴油和食物还有淡水。这些东西其实连里存货也不多了,不过团里补给的船也快到了,问题倒是不大,如果刑警队过来后能马上破案的话。高连长打电话询问了吉阳号那边的情况。吉阳号那边的油料食品倒还充足。
不知不觉,我在连部呆了三个小时,此时已经“海上生明月了”。张得胜拉上指导员我,“走,老贾老高,反正睡不着,咱们去散散步。”
我们三人一路查着岗哨,走到了海边,我给每人发了一根烟,高俊山没有拒绝。点上后,说了一句话:“岛上发生这种事情,其实最受煎熬的是你们!”
他俩点点头,望向天上的月亮:“希望早点妥善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