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爹娘亲,云琅都死了,我那可怜早产的侄儿嗷嗷待哺,可是我的嫂嫂陆凌雪也死了……金泽海,为什么你还活的好好的?"云棠双眼通红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步一步的靠近金泽海。
"我听说了,我都听说了,所以我……"金泽海满眼生雾,两年未见,眼前这个昔日爽朗俏皮的人儿,如今一脸憔悴疲乏风吹就倒的站在自己面前,云棠却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个箭步上前。
"所以,你该去死!"随着话音 刚落,云棠猛的拔下发间的白玉簪子狠狠的朝金泽海面部刺去,这簪子正是两年前,金泽海生辰那日亲手挽在她发间的。
金泽海为人谨慎,与人共处皆处处提防,他对云棠突如其来的举动没做丝毫防备,只觉左眼一凉,那本就有裂痕的海棠花苞白玉簪子断成两节,一截握在云棠的手中,另一截深深的插在金泽海的左眼眶里。
金泽海甚至想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此刻错愕大过了疼痛。
"云棠,你为何要这般恨我?"
云棠手里握着那半截断簪,冷冷的看着金泽海,她这才发现他俊美的右脸被什么利器划过的,长长的伤口从鬓角一直延伸到鼻翼处,金泽海趔趔趄趄走到云棠跟前,抬起满是血污的左手想要搭在云棠的肩上。
云棠见势连退几步,目光却落在了他悬在半空中的左手腕上,他依旧黑衣玄袍,腕间却多了一抹色彩。
金泽海一直带在左手腕上的龙腹香手串不见了,取而代之绑在上面的是一条鹅黄流云纹的发带。
这条发带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猫儿花香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她两年前在木花岛上遗失的那条被金泽海说是下了迷药的发带,此时它快要被金泽海脸上滴下来的鲜血染透了。
金泽海见云棠不语的盯着他的左手腕,他本来红润的薄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干瘪,喉头干渴发痒,他捂嘴干咳了几声后,自顾自的说道:"云棠,如今我这副模样,去不了你口中的玄舞坊当花魁,与你二八分账了……如此,你可开心了几分……"
"开心?呵呵呵呵……我不开心,我恼我自己方才扎错了位置……"云棠扬起手中的断簪,"我恼我手中的这只白玉簪子,它不能像剔心那般割断你的喉咙,刺穿你的身体!"
云棠的狠毒绝情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身体,他那如星辰大海般闪耀的双目如今只剩下黯淡无光的右眼,好像此刻他身体所有的伤痛都附着在上面了。
他佝偻着身子,抬起手试探着用手指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左眼,犹豫了片刻发狠的拔掉了插在上面的一截断簪,片刻间便血流如注。
他像没了痛觉一般,既不管那只伤了的眼睛,也不丢了手里的半截簪子,此时,他尚存的右眼不知能不能看清东西,只见他盯着手里的断簪,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很好,很好……我送你的簪子……你一直都簪在发间!"
"我留着它,就是为了用它亲手了结你!"
绝情的话,金泽海已经从云棠口里听的太多,他不介意再多这几句。
"云儿,我常常在想你的时候……这里……这里会痛!"
金泽海抓过云棠的手,死死的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不管云棠怎么抵触,他也不松开。
"不,你这里怎么会痛?你根本就没心,怎么会心痛!"云棠甩开他的手,她刚刚手心覆在他的胸口上,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心跳,慢慢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
而金泽海像豁然开朗了一般,他眉间带笑,下巴微扬,像初见云棠那般桀骜不羁,右手把云棠揽入怀里的同时,左手扯着云棠握着半截簪子的手,那半截簪子就这么直直的插进了他的心脏里。
"云儿,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它现在痛的……都……碎掉了……"
"金泽海,你跟剔心一样……都没有心!"云棠看着刚刚还握在手里的断簪,现在已经插在了金泽海的心头上,她一脸惊恐,但她心中的恨意丝毫伪减轻几分。
"我不懂……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真的,真的有想过做一个好人……假如我的妹妹许多年前没有被黑涯丢进香琼海里溺死……假如,你肯留在木花岛……假如……"金泽海不管云棠听不听的进他说的,依然固执的强撑着身体,声音细微如丝的在云棠耳边说着。
"我真的会学着做一个好人……我那死鬼老爹说的没错……好人的命,果然……不长……"话毕,金泽海上一刻还死死握着云棠的双手在这一刻松开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站直了身体,随即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云棠看着脚下身体还微微抽搐的金泽海,他额前光泽如段缎的墨发,贴着头皮编成鱼骨辫,兽文金花小扣子缀在其中,依旧是清新明朗的装扮,只是满脸血污不复昔日俊美绝伦的模样。
她的心被什么东西生生拧的疼,她不甘,她怎么能在此刻心疼,但她无法阻止。
"你问我为何如此恨你?呵呵呵呵,你说的心在痛?你用剔心割断我爹爹,娘亲,云琅喉咙的时候,你的心在哪?你怎么配说好人这个两个字?你为什么命不长?下了地府,那阎王,小鬼自会架了油锅亲自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