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技能树——评“斯特莱克推理系列”

从最早的一本《布谷鸟的呼唤》到最新的一本《罪恶生涯》,罗伯特·加尔布雷斯(或者直接说是J·K·罗琳)的作品确实越来越好看。从豆瓣的评分上就能得到很好的证明。不过有一点让人非常纳闷的是,作者的技能点似乎总是加不到点子上,技能树总是歪歪扭扭的。

先说人设。

从第一本《布谷鸟的呼唤》来看,设定就是硬汉派推理小说的标配,一个遭遇到了中年危机的男性私人侦探——斯特莱克。感情生活重大挫折,工作上完全没有进展,遭遇了严重的中年危机。除此之外,这个侦探还是一个退伍军人,右腿残疾,并且有一个悲惨的原生家庭。种种因素组合起来,这个侦探真是从教科书出来的硬汉侦探。

不过书中的问题在于,所有的状况并不是出于侦探内心。所以一旦当他的事业有了起色,有了崇拜自己的女秘书之后,他的中年危机似乎就没有那么严重了——除了让他经常难受的伤口。而解决这个伤口问题,他也不用太多的内心交战。所以在第二本《蚕》里面,斯特莱克的魅力一下子丢了大半,原因就是他过得太顺利了。

这点就看出了作者设计人物时候的缺陷:设定的只是外在的困境,失恋、没钱。可这种问题一旦解决,就难以再用来塑造人物。作为一个退伍军人,明明可以有PTSD,让他的精神状况始终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状态。即便生活有了起色,单凭这个万能的病灶,也可以让他所获得的成果归零,重新成为一个可怜的中年人,重新获得读者的同情与共鸣。

在《罪恶生涯》里面,作者大概记起了“内心煎熬的硬汉侦探,才是成功的硬汉侦探”这个真理。案件指向的就是侦探本人,侦探的焦虑和挫败又回来了,好看度也就“蹭蹭蹭”立马上升。

再说说推理过程。

硬汉派的推理小说,核心是侦探,但是一个起码过得去的推理过程也还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作者显然对这点领悟得不够,大概以为硬汉派小说里面大篇幅的对话只是为了吐槽上层社会、出版界、娱乐圈等等。但是忽略了对话真正的作用是在剥洋葱,让侦探能够一点点地接近案件的真相。结果造成三本书的结局都是让人大吃一惊。这种意料之外并不是案件精彩的推理给你带来的那种心悦诚服的佩服,而是那种让你从心底发出“WTF”的呐喊。不客气地说,这些解密过程还不如《哈利波特》呢。

这种异样的感觉在三个案件中表现的都非常突出,不过在第三本上要好的很多。在前两本中,作者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对于社会状态的评价之中了。结果当最终的案件的揭晓会发现,这与她一直批判的对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尤其是在第一部《布谷鸟的呼唤》中,作者对英国的上层社会和娱乐圈时尚圈都已经抨击到了一个不行,造成的假象就是其中龌龊造成了死者的悲剧。但是真相却与之完全没有关系。这其中的断裂感让人觉得说的,那么多的铺垫真是多余。当然,如果说这是作者有意为之,我只能对她的绕圈子能力心悦诚服。

第二本《蚕》同样有这种问题,最后的凶手虽说是出版界中人,可是动机却与她一直批评的完全也是没有关系。第三本《罪恶生涯》终于在这条道上有所收敛,推理过程与最终的凶手有了紧密的联系,算是一气呵成。

J·K·罗琳的文笔自然不必说,但是就是和上文说到的一样,她对硬汉派推理小说,始终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并不是她的书写的不好看,但是她这三本书就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方。如果说是当成当代的现实主义作品来看,各方面的刻画就很不够,不到位不深刻;可如果当成推理小说来看,她用力的地方又偏了,让人觉得真是杀鸡用牛刀。在类型小说中,其实第一位的并不是写得多么经典,而是首先要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如果这方面都无法达到,肯定谈不上成功。

我敢打包票,肯定会有第四部。因为斯特莱克就是阿森纳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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