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窝窝里转来转去,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丢失方向感。薄雾遮掩的太阳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导航地图上显示路线如同蜿蜒前行的小蛇。
空气格外清新,潮湿中饱含山中浓密植物散发出的清香。远山湿润,雾气蒙蒙,看不到高耸的山顶。山间新修公路平整洁净。绕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仿佛直达大山腹地。
不免心生向往。青山碧水,云雾缭绕,能在这么清洁美丽的地方,盖上一间小屋,圈一个篱笆小院,种满红肥绿瘦花花草草。在晨曦初起落日西下时分,站在门前看小路上来往游人,该是多么美的风景。
大约每个人都会有远离尘嚣的梦想,希望给心灵一个自由舒展的洁净之地。
山脚下一处独居院落。石头砌起的房屋,简单,沉重。门前斜坡上种植山桃,山楂,无花果,枝繁叶茂。山楂树满树尚未成熟的山楂。通往院子的小路旁几株高大的月季开得正艳。是毫无精心修饰的自然状态的美,朴实宁静。图片中经常看到的鲜花满屋,略有妆扮后的不真实感,拙朴反而是真实存在的美。
而眼前的小院,门外零乱安置日需用物,半人高土黄色盛水用的大瓦缸,砖头与半块水泥板堆成一个低矮的小桌,树枝编制的提筐,竹椅,板凳。所有物品带有原始乡村气息。像幼小时候生活在老家的气息。院子里静悄悄,只听得到山林间知了鸣唱的声音,与我们家乡的知了叫声并不相同。走进大门,院里两株苹果树,挂满青色苹果,还未成熟。屋门口挂着细竹帘。
没看到主人。便在门外欣赏院里院外的风景。生活在这里,山清水秀,真是修来的福气。心里暗暗感慨,假若自已在此居住,修整小院,养花种草,闲云野鹤,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崖下有扑扑敲打的声音传来,顺崖而下,看到一个光膀子老者蹾在地上,拿一根粗大木棒专注的敲打一堆绿色的东西,走近才看清是刚刚摘下的核桃,带着绿色外皮。哦,原来主人是在这里。
核桃外皮是用木棒敲掉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我们一边与老人攀谈,一边瞧他劳作。山里人纯朴,敲碎几个核桃,露出白嫩嫩的核桃仁让我们吃,还叮嘱把黄色的皮扒掉再吃,不然会很苦。新鲜的果仁湿润清甜,真好吃。
什么都是新奇的,新鲜的,平时不得尝试的。山,水,人,植物,果实。如幼小的孩子看这不一样的世界。
连这核桃,都想跑去山里头自已去摘了来。
走的时候,买了几斤刚刚洗干净的核桃,十块一斤,说起来湿的很重,并不便宜。大约老人就以此挣些家用,也不计较了。
只有触碰到物质与金钱,才从梦中清醒。诗和远方,苟且和现实,永远相对而立。没有深厚的物质基础,诗和远方永远是睁眼做的白日梦。
就象老人家,只有山里种的几棵核桃和山楂树,卖些果实养家糊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甚至要找到可以说话的人都要翻山越岭。那些想象中的美好,抬头见山,低头见水,与世无争,清静幽远,在现实的生存面前不堪一击。
提着满满一袋老人家送的青苹果,带着满腿山间硕大黑色花蚊子咬的疙瘩,望一眼屋前那一丛盛开的月季,离开。有花朵的地方,总有希望存在。
远方,只是一种表相,将苟且严密包裹。它们相对又相连,无法分离。明白了,便将远方存于心底,这是灵魂最好的休憩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