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阴天,稠稠的云又低低垂到我的窗边。
四周都是旷野,天空中透着一点阴暗的亮光,扑腾扑腾,再冒出几颗闪烁的星星。
近来,夜夜不得寐,一声惊雷滚落,从梦中猛然惊醒。翻开枕边的书,赫然写着:我一无所获,苦乐皆同过场。
这是该如何言语的应景之作呢?我无从说起。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岩浆埋在地表深处,骇浪隐藏在退潮的波涛中,火山缓慢地升温,大口的向外喷涌着滋滋的热浪,它想要喷薄而出,却无力爆发,即便它滚烫的活着。冰雨的湿腻吞下最后一口浓烈的燥热,沸腾的血液被冻结成了冰,纵身翻滚跃入跳动的胸膛之中。
一场无硝烟的反抗被漫长的拉锯着,无声的对峙,所思所想无半点言语可供人意会。天空传来的这声巨响,撞上我身上这道无形的坚硬的枷锁,将心中的幻影碎成一地的泡沫。
生活挥起长鞭,教我如何同拉绳的老牛一般质朴,老老实实的遵照老一辈人勤勤恳恳的生活方式,耕种,犁地,开花,结果,吃苦,耐劳,不声不吭。
而本性的挣扎,在深夜的不眠之时,都清晰的现出了原形。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何必执着?
昨夜我做了个长梦,今夜又一次浮现。
在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忠山楼顶天台观云赏月,吹风纳凉的光景。在闷热的午后,躺在晾晒的被子后面打盹,遇到天气骤变,一道白光划过,闪电戛然而至,一时间,浓云密布,风雨欲来。狂躁的大风生猛又激烈的试图掠走这短暂的云淡风轻,空气似波浪一样翻搅不安,这种当下,让人心有惶恐和激昂,衍生出想要与风对峙,与雨较劲的莽撞。
在梦中,我又一次走过忠山的居民楼。沿途的麻雀、昆虫、花草、停在晒衣架上的蜜蜂,热腾腾的袅袅炊烟、密集热闹的小吃街,我只来得及看一眼,便只能用回忆来封存它们。居民楼被四周葱郁的耸入云端的大树紧密的围绕,包裹,将升起的缕缕炊烟揉碎到平淡无奇的日常里。泛黄旧楼,晒衣杆竖直地从格子窗里架出来,挂满花花绿绿的衣服,花园里的白兰花蹿进半开的窗户里。一双手将它折下,用细长的白线串联成花环戴在衣服扣子上,芳香四溢。
在梦中,我又一次来到陪伴我一年的那棵树前,望着枝繁叶茂的它,突然想像这棵大树一样活着,脚下即为归处,深长的呼吸,吞云吐雾,沐浴阳光。挺直脊背接受风雨的袭击和雷电的风暴,所有的斗争、苦难、疾病、叶茂和枝繁都化为沉默的蓄势待发。安静地囤积养料,用探索和笃定的生活态度,感知到自身明确的存在感。
我时常会怀念读书时期的我,尽管那个我无知又冒失,胆大又好胜,任性又放纵。但那是一个未被驯服的我,一个不管不顾勇往直前的我。
突然发觉,有些东西根本轮不到自己去做减法,它们就悄然剥离出生活的轨迹了。太多的焦虑和郁结吞噬掉溢出的激情和遐想,使得生活被充斥着沉默和无言。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现在,我仅愿我,如同圣斗士一般,持久地忍耐,永恒地战斗,时刻地出发。若是缺乏明辨的能力,那就选择那条最笨,最难,最长的,没有捷径的道路径直地走下去吧。
无需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