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加百利慢慢抿着杯子里滚烫的的红茶，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放下茶杯，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变成潘神的样子了？”
书架前正在给专心给留声机上弦的黑山羊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心里话：“有点东西让我在意呢！”
“噢？是什么能让活了这么久的你也会在意呢？”
“没什么！”
恶魔闷声说道，他终于把弦上紧，然后转身从书架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唱片，轻轻放到留声机的黄铜托盘上，接着把唱针轻轻放下，唱片随之旋转起来，悠扬的乐曲声充满了这个小小的屋子。
加百利欠身给自己续满了茶杯：“这是夏日圆舞曲吧，说起来，老师的这首曲子我也很久没能听到了！”
恶魔有些心不在焉，老半天以后才接着话头说下去：“是啊！也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伤呢！”
加百利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恶魔了，他看起来满腹心事的样子：“你没事吧？”没事！真没事！
加百利把茶杯放回去，有更多的乐器加入了演奏，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那还用说！圆舞曲一定是快乐的！”
变成潘神的恶魔，缓缓坐下，把身子埋进沙发里，好久以后才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随着这一声叹息，乐曲也颤抖了一下，留声机的黄铜做成的花瓣上随着乐曲的颤抖显现出了一只小小的蝴蝶
加百利猛的坐直了身子，盯着蝴蝶，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这是……那孩子把灵魂交给你了？
恶魔轻轻揉搓着脸颊，抹去眼角的点点水渍，压低声音“嗯”了一声
加百利转身看着恶魔，急切的问道
为什么？
恶魔挤出了一个笑脸，笑容很苦涩，也很无奈：“他想看看冬天的雪花”
听到这个答案，加百利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进沙发里，嘴里轻声说着：“就为了这个吗？”
恶魔慢慢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加百利：“为了这个难道不行吗？”
”呃！不！我没说不行！毕竟是他自己选择的！“稍稍停顿了下，加百利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释然地说：“呵……也是呢！哪怕最终会堕入地狱，起码他看到了别的蝴蝶从没见过的风景！……这就够了！”
“足够了！”
恶魔点着了含在嘴里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充斥着胸膛！他细细品味着，许久之后才喃喃地说下去：
“这样总好过在天堂里千年不变的活着！”
透过香烟的淡蓝色烟雾，恶魔和加百利静静的看着蝴蝶在乐曲声中欢快的起舞，
他先是围绕着壁炉里的火苗上下翻飞，后来他又看到了玻璃上一片片叶子般的窗花，蝴蝶有那么一会儿想要试着落上去，可是终于还是没能做到，最后，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蝴蝶忽地停在窗棂上，他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乐曲变得欢快激昂，他才想起什么似的飞到了房门前，守在门前的恶魔轻轻打开了房门，一阵冷风裹挟着雪花撒落到到了门前的地毯上，蝴蝶落下去亲吻着细碎的六角花瓣，然后小心的用触须触碰着每一个尖角，接着他为自己的新发现而雀跃不已。
终于，屋内的乐曲慢慢沉寂下去，蝴蝶飞起来用翅膀轻轻抚摸过恶魔的脸颊，然后转身没入了漫天的飞雪里。
一曲终了，留声机轻轻的转动着，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雪花很快染白了恶魔的尖角，胡须，脸颊，双足……加百利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着蝴蝶消失的地方。
老师的这首曲子，也许是快乐的吧？加百利内心出现了一丝难言的情绪，他看着面前站立的黑山羊，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思忖着——
潘神吗？到底代表着收获还是希望呢？
恶魔越来越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