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写字。
文字是流进身体的水。脉脉,无声。千奇百汇。从世间各种的烦扰中,聚集。成为内里的声音。达到某个容量时,便会重新流淌出去,成为有型的,一个个方块的式样。
咫尺间的喜怒哀乐,再也与己无关紧要,也都会成为他人眼中的戏码。而我心中的河流,不断地累积,不断地充盈,最终都化成眼底的潮湿。走在每一条荆棘路上,都是疼痛。
直至见得你。
直至不见你。
在印象里,记得若干年前年初的第一场雪,与好友去佛寺。 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轻轻地砸落下来,能听见细微的粉碎声。没有生命,所以它们能迅速地离去,不带留恋。而那纠缠在手指上的冰冷,化为了彼此间的温度。
应说,所有的参拜都是有一样的形式。焚香,叩首,许愿。长命百岁,健康平安,事业发达,姻缘美满。我们总是希望用最低的代价去换取无尽的美好。那些佛神,高高在上,许是知晓,许是明了,于是他们不怒自威,或怡然含笑。
我们只是蝼蚁,那配有恩泽。
好友带着第一次参拜的兴奋,说,为家人祈求健康,问我为什么不拜呢。我转首不语。他并不知晓我内里的黑暗。以及我坚信我所有的两个愿望,没有一个可能实现。
所求太多,佛祖不应。
苏州,吴江,同里。一路的车程,换来的是别样的风貌。这必定是被过度开发的地方。而那些古旧,那些老屋,仓皇交错间,轻轻地将自己留在了现实的夹缝。
某间旧楼,被布置成了牡丹亭的空间。一洞洞昏暗的门径里,墙上,手边,是流云水袖的杜丽娘。明暗流彩,光影杂错,一幕幕的相见,欢好,诀别,惘然,只在刹那指尖,成了他们的痛,别人的欢笑。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期望那个人百分百是自己的所有物。哪怕有些许的偏差,早一秒、晚一秒,都是谬误了千里。于是我们不甘,挣扎,悲伤,喜悦。伤痕累累之后,成就了姻缘。所有的修行,都不外是寻找离去的方式。是成群结伴,还是孤单自暖。
我走在你的池水边,踯躅地丢下一片石块,想它是沉入池底黯然无声,还是繁漪涟涟。 而你呵呵笑着把银鳕鱼挑成一片片来吃,偷偷地拿过梅酒去喝,挑着一边的眉毛吸着烟,像个坐不住的孩子一样把榻榻米下的双脚踢来踢去。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