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城南旧事》

一座城,一条胡同,一段岁月。

时间在城南静静流淌,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花朵吐露着芬芳。而人生是否也总是如此美好呢?

                              (一)

“疯子”秀贞被胡同里的所有人嫌弃,人人都避开他,生怕沾染晦气,作者英子却愿意靠近她,愿意听她的“疯言疯语”。原来几年前秀贞与一位北大的学生坠入爱河,正当浓情蜜意的时候,思康——秀贞心爱的男人要回乡去,并承诺会回来娶她。哪知秀贞已经怀上了思康的孩子,她被周围的人认为不洁,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家人拿去扔掉了。醒来的秀贞发现孩子不见了,从此成为了一个疯子,每天等待着爱人和孩子归来。

英子的好朋友妞儿温柔秀美,却总被不是亲生的父亲打得伤痕累累,妞儿发誓要找到自己的亲身父母。一步步对照、印证,英子最终确认妞儿就是被秀贞家人当初扔掉的那个孩子,在一个下雨的夜晚,生病的英子帮助妞儿与秀贞母女相认,并连夜离开了这里,去找秀贞的爱人,妞儿的父亲。

思康为何不归来?一个从未出过门的疯女人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孩能否找到那个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呢?故事戛然而止,英子再也没有了她们的消息。

宋妈曾说妞儿长得美是美,却从面相上看出是个薄命的女人。秀贞为爱疯了,妞儿饱受欺凌,在哪个年代,在那条安静的胡同,似乎她们生来就被决定了薄命。而看不起秀贞和妞儿的宋妈,命运该很幸福吧?

                              (二)

宋妈是英子家里的下人,是孩子的奶妈,她勤劳,吃苦,孩子们离不开她,大人也离不开她。《城南旧事》很晚才讲到宋妈的故事。

宋妈的男人是一个长得像驴一样的人,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生完孩子的宋妈来到了林家并留了下来。每年男人牵着驴来两次,宋妈把挣的钱都交给男人去养育孩子,直到几年之后,宋妈才了解到,儿子早就死了,女儿早就被她男人送了人了。

儿子怎么死的?男人拿了钱就去赌博,孩子饿得没办法去找爸爸,淹死在河里。女儿为什么送人?因为养女儿是累赘。然而男人瞒着宋妈,依然定时来拿钱。

宋妈伤心欲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拉着会识一点字的英子去找自己的女儿,然而茫茫人海,最终无果,宋妈的内心世界完全崩塌了。

结局是怎样?男人牵着驴来了,宋妈坐上去,他们消失在风雪中。为什么还要跟驴脸男回去?他丑,他不挣钱,他赌博,他压榨她,压榨他们的儿女,压榨她那一点点可怜的生活的希望……

也许正像英子妈妈劝的那样,跟男人回去,再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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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成年人喜欢给人贴上标签,喜欢轻易地肯定一个人或者否定一个人。而英子作为一个小孩,总能用她纯真的童心发现另外的世界。

我们看海去!

童年的英子分不清大海和蓝天,分不清金色的太阳是从海上升起来的还是从天上升起来的,当然,她也分不清好人和坏人。

她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小偷,和小偷聊了起来,甚至约定,等以后要“我们看海去!”

后来小偷被抓了,大家都去看热闹,人们憎恨小偷,此时无不感到大块人心。只有英子的内心非常难过。

因为,只有英子知道,小偷家里非常贫穷,他有个立志要好好读书的弟弟,他没有能力供弟弟上学,只能走上这条路。英子还知道,小偷的弟弟和她一所学校,小学毕业典礼上,他弟弟以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被选为毕业生代表,面对全校师生致辞。

我们可以分清一个人是绝对的好人还是坏人吗?一年级的英子分不清,她甚至把小偷的弟弟当成自己的楷模,立志自己小学毕业也要做毕业生代表。

多年后她还会想起和那位小偷的约定,“我们看海去”。

这个世界有很多生活在角落里的人,他们被世人唾弃,如草芥一样被遗落在阳光轻抚不到的地方。

《奇葩说》有一季一个嘉宾问,一个心里有很多人多苦的人,到底要多少的甜才能填满?马东说,一丝的甜就够了。

童年的英子就是那一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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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时光如水,英子终于小学要毕业了,而她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实现了爸爸的期许,成为了毕业生代表。

英子回到家,看到夹竹桃花朵衰了,石榴果掉了几个。年幼无知的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玩耍,而重病的父亲正艰难度过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

从此小学刚毕业的英子就成为了要照顾一大家人的大人。

“遇到再困难的事,硬着头皮就会挺过去”,这是爸爸说的话,也是长大的英子体会到的人生第一课。

                                (五)

不知为何,少年的时候看这本书,看到的是快乐,看到的是童真,是世界的五彩斑斓,是人心的纯真美好。

而如今,看到的是爱、是成长。爱是卑微的爱,被唾弃的爱,痛苦的爱,如秀贞爱思康和小桂子,如宋妈爱自己的孩子、爱林家的孩子,如小偷爱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那么地无奈。而成长,是渐渐认知这个世界,是一步步认识和接受痛苦、并“硬着头皮”走下去的过程。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痛苦,《城南旧事》中的痛苦是穷人的痛苦、是女性的痛苦。而现在,看到这本书,回忆往事,那爱无能为力,那卑微,那成长的路,又何尝不是同样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生活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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