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骨头里的故事《皮囊》

生活来自一个个庸俗的努力,生活是庞大目标的细细分解。

正如马赛尔.普鲁斯特的所说,“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皮囊》就是这样一本书。帮助每个读到它的人反观自己的人生,提高自我修正能力。读完之后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每个梦想都是膨胀的欲望?

图片发自简书App

本书可以看作是与作者生活有交集的人的传记,也可以说是故事集。其中每个故事每个人都带有明显的个人印记,极高的辨识度,让你能嗅到他们身上的海风的味道,看到他们或清澈或迷惘的眼神。

两个阿小

一个父母在他小时候去了香港,几年之后回来接他,他成了村里的被艳羡对象,被叫做香港阿小。虚荣和被追捧的满足,让他的生活处于过渡期,孩子们的服从和讨好显示了人类自存在之初就存在的劣根性,对权力的向往和追捧。那个原本村里的阿小对香港阿小的追随和卖力讨好让人看到了权力的迷人和可怕之处,对人性是赤裸裸的考验。最终香港阿小到了梦寐以求的香港,但是父亲因为生意破产,曾经追随一时的人都避之不及,哥哥怕受连累卷钱逃走,妈妈卖了房子给父亲治病,一家人住在离城区两个小时的天水围。后来父亲开车投海就在他现在每天经过的路上。就如《天水围的日与夜》这部电影所讲的生活,真实而惨烈。

真实的生活绝对不会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只有表面的田园牧歌,生活是暗潮涌动,是一口看不见底的深水井,没有人不对它的残酷和无情胆战心惊。正如那句俗语,“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生活的细水长流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愚公移山不是愚蠢,是真正的大智慧。大智若愚。

张美丽

她的故事也牵动着我的心。那个为了爱情和自由而付出的女子,走在了小镇和时代的前面。她活得体面,活得富足,但是活得不快乐,因为得不到家人和族人的认可。在这个世代风俗严谨的小镇,人们的欲望被掩埋。稍稍蠢动的人都被棒打出头鸟了。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时代不容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容不得她,最后她含恨撞死在祠堂里。更为讽刺的是她居然成了孤魂野鬼,没有被允许在故乡安葬,至死得不到家族的承认。世俗的机制,世代的宗法制度,稳定了社会也禁锢了人心。张美丽就成了时代的祭品被钉死在道德的耻辱架上。尽管她累计了巨大财富,尽管她不断用金钱去洗刷人们对她的成见,可是人们仍人对她敬而远之。她改变了小镇人的生活,以后的人模仿了她,她只是错生了时代,这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耻辱。任何时代都有这样不幸的生命吧。在中国世世代代的地方都生长着如张美丽一样的人吧。

文展和厚朴

两个特别糟心的例子。两个异类的成长史却又一些共同点。一个有着精密的对个人的成长规划,一个只凭一腔热血,以青春的名义耗费着青春。结果就是文展飞费劲了心机和努力活着,结果在梦想实现之际却因为自己本身兔唇的缺陷而遭到了嘲笑,情绪被打击以至于后来的人生越活越暗淡,终至于默默无闻,孤独自闭。一个人貌似叛逆实则一直活在体系中,在旧有体系中挣扎。他们都在寻求抵达这个真实事件的窗口,可是能确切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连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对于文展来说人生需要精细的规划,但是规划毕竟也是有变数的。人真的要与时俱进。控制欲过分强烈的人真的会把自己逼疯。既要抬脚走路,更要抬头看天。

关于《皮囊》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开篇阿太--外婆母亲的故事,一个倔强的活了九十多岁的可爱老人,她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像那个时代的人一样,她们没有过多的物欲要求,精神也少迷茫,抱着时代流传下来的真理而活,过得虎虎生气,比当下迷茫的中年油腻不知道要强几百倍。她曾狠心把年幼的舅公扔到海里让他学游泳,差点把舅公淹死。

“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

书里讲到阿太是个硬骨头,九十多岁的人了,依然坚持挪动着缠裹的小脚从自己村里走到镇上作者老家。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八十多岁的时候也是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去赶集,精神一直矍铄,头脑灵光。今年九十岁的他自从去年摔断腿脚瘫痪在床精神已经日渐不计了,沉重的肉体已经压垮了他的灵魂。今晚刚听表妹说已经好几天只能吃流食了,人的肉体是多么脆弱啊。也许我们的生命本身轻盈,只是被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了。这些欲望也是我们活下去的热望。人是多么悲惨的存在。悲欣交集,苦痛多欢乐少。一生就像一瞬一粒尘埃。绝大多数人都活成了灰烬,只有少数成了名星,闪耀在人类历史的天空。

怎么活着,如何面对生活,这是一个我们终究要叩问自己灵魂的问题。

想起今天下午目睹了一件自杀未遂案,下楼时看到许多人聚集在一座黑灰色的楼下,消防车也来了,人们都在仰头观望。顺着人群目光所指,我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一座约二十层高的楼顶,双脚耷拉着,不禁脚底生寒。也许是警察在楼上说教,不一会男子,直觉是个男的,被拖离了危险地带。你能够感觉到人群的意兴阑珊和意犹未尽。一个穿鲜艳衣服的小女孩,六七岁,说消防车都来了怕什么。我再次被震惊到。人们纷纷拿起手机肆意发布着消息。一个男子和他女朋友还笑着说,怂了。

不说人们对生命的轻率处置和漠然对待,这背后反映的是人们如何真正地面对生活这个大课题。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勇气面对真实的世界,无法与真实的生活和平相处,脑袋里会有一个声音在走动,我们被真实的世界驱逐着奔走呼号。

面对现实太需要智慧和勇气,所以死亡似乎成了最草率最简单的选择。难怪乎加缪会说,哲学的根本问题是自杀。叔本华说,当精神痛苦大于肉体痛苦,自杀也变得简单。也难怪有人说,人是靠一点精神活着的。所以那些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至少灵魂得到了安慰。

既真又痛,在残酷而真实的生活面前告诉你什么是活着,我们这副臭皮囊终究要承受太多的苦难才会得到平静与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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