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
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
——顾城
我们都在窗前生活,窗外人来人往。
一扇窗户像是打开记忆的一个阀门,透过这扇窗向外望去,回忆在它的开关之下得以呈现、扭曲和遗忘。
当我们逆着时光的河流向上漫溯,会发现有人始终在我们的窗前逗留,成了“相框中的人”;而有人则“摆脱了窗口的限制”,成了我们“目力不及之处”的陌生人。
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和相遇正是如此神秘莫测,聚合离散好像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却又显得几乎是个奇迹。
那一个个回忆中定格的瞬间是巨大的问号,可“答案一直无法落进我们的生活中”。我们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离开,就像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会被遗忘一样。
正如诗人在另一首诗中的精彩比喻:
吃草的羊很少抬头,
像回忆的人,要耐心地
把回忆里的东西
吃干净。
我们不就是一群低头吃草的羊,反复地咀嚼过去的回忆,仿佛成了我们处理寂寞的方式,因为我们害怕被遗忘。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那个藏起来的回忆世界似乎更加真实。只要有一天我们能把此刻的感觉作为回忆的支撑,倚靠一个物体、一种气味或是一种颜色,这些回忆就会死而复生,离开的人也会重新回来。
比如当《追忆似水年华》中的主人公由一块玛德莱娜小蛋糕打开回忆之门时,他感受到一种美妙的愉悦感。
“这种愉悦感顿时使我觉得人生的悲欢离合算不了什么,苦难也无须萦怀,人生的短促更是幻觉而已。”
但我们都知道,人生的短促不是幻觉,它时刻存在,随时间的推移逐渐显露。嵌入窗口的风景“无法从玻璃中取出”,风吹拂过的事物是“被忘记已久的事物”。
人生兜兜转转,我们一直在遗忘,而秋天最适合回忆。不如像拾取一片落叶一样拾起一些回忆,因为无数个日子早已各就各位,等待回忆将他们如期安置。
摘自为你读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