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个起床困难户。
最早的关于早起的记忆是上小学时,每天都要上早读课,早读课下课再回去吃早饭。夏秋季还好点,冬春季日短夜长,早读课时间6点30,6点边天还是黑的,每天早上我都是睡得很香的时候,仿佛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唤:“小伢,小伢!”我睡眼朦胧中就被奶奶扶起来,套上已经在火桶里烘得暖暖的棉衣、棉裤,穿上棉鞋,揉着总想往下垂的眼皮,奶奶已经帮我编好小辫,将书包套在我的脖子上,催促道:“快去上学了!看迟到了老师罚你站,好丑!”我就迷迷糊糊的出了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直到碰见同路的小伙伴,顿时清醒了,雀跃地跑过去,一路上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整个小学、初中阶段,奶奶都是我的定时闹钟,每个睡得正酣的清晨都是在她的轻声呼唤中醒来。记忆中唯一的一次迟到被罚站了5分钟左右,还是因为不在家里睡。记得同村的秀的母亲生病了,她的父亲陪母亲去城里看病,家里只有她和年幼的弟弟在家。虽说晚上她的爷爷奶奶会陪她,但是他们睡在另一个屋子里,和她的房间隔了一个客厅和厨房,因此她极力央求我晚上陪她一起睡。我们两家是邻居,住得近,秀又是我的伙伴兼同学,我自然是二话没说,高兴地答应了。冬天天黑得早,吃过晚饭,做完作业天已经很黑了,虽然只有从我家屋前到屋后的距离,奶奶还是护送我去了秀家,并且嘱咐我记得早起去上学。秀连忙打包票说:“您老放心,我早上上学从不要大人叫,从来不迟到。”奶奶放心地回去了,我们俩高兴地钻进被窝,抵足而眠,可哪睡得着呀?沉默了几秒钟就开始畅聊起来,灯虽然关了,可她家卧室的屋顶上安了两块“亮瓦”(玻璃),月光从“亮瓦”中倾泻而下,屋子里亮堂堂的。我们兴奋地说着,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沉沉地睡去了。等到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们知道大事不妙——凭直觉,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班上读书了。我们慌慌慌张张一路狂奔去了学校,教室的门已经关了,耳边是热闹的读书声,无比沮丧地走到教室门口,透过窗户看见语文老师正坐在讲台上,像过去的每个早读课一样,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听同学背书。我们垂头丧气地站在了门外,等着老师发现我们,把我们放进教室。站在教室门口,我的脸火辣辣的,我可是从来没迟到过,更是生平第一次被罚站,我的心里后悔死了,早知会迟到,我就不陪秀了,唉!仿佛过了几个小时,老师终于改完一沓作业,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我们。他打开教室门,严厉地说:“早上睡过头了吧?还不快进去读书!”我们如遇大赦吧低着头走进教室。晚上的时候,我正在灯下写作业,秀在她爷爷陪同下来到了我家窗外喊我去她家睡。我坐在窗边的写字桌上,抬头看到了她的手电筒的光,想着早上迟到的事情,坚决地说:“我已经睡了。”许是知道我的顾虑,秀疑惑地说:“你已经睡了?这么早?”“嗯,我睡了。”见我如此决绝,秀只好和她爷爷回去了。不知怎的,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不应该和好朋友说谎,可我更害怕迟到被罚站。谁让我早上起不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