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该吃药了。”
庭院间还留些许残雪,於辛端着托盘,眨眼间已经到了跟前,抹绿色流裙摇曳生姿。
练曦瘪着嘴挣扎着从软榻上坐起来,於辛细心的在背后垫了一个靠枕道:“公子已经把药放温了,少夫人一口喝下去就好。”
练曦艰涩的勾唇,点点头,没有半分拒绝把药统统倒进嘴里,那日从漠陵道回来后,她便没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在这锦都西郊的一处院落里。
於辛告诉她,她昏迷了半个月,陌祁轩来过几次,都被瑾月拒在门外,而雀惜已在十天前,在她还昏睡的期间,以国丧之礼下葬皇陵。
“苦不苦?”
清冷的声音传来,练曦抬头看到走过来的男子,虚弱一笑,清澈的水眸里闪亮如万里晴空,那是看到任何东西都不会有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还好。”
瑾月走过来坐下,一边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到於辛的托盘中,一边用手指擦拭着女子嘴角的水渍,眸子不动声色的沉了沉。
“你忙完了?”练曦无力的倒在他的靠在胸前,汲取他身上的体温,声音透着明显的虚弱。
“嗯。”瑾月点头,将她冰冷的手掌包裹在宽大的掌心里。
倒在瑾月的怀里,练曦迟疑了一下,轻轻开口:“瑾月,若是陌祁轩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
练曦抬起头,眸中晦涩幽深:“有些事情,瑾月厌倦了,我也厌倦了。”
她声音薄冷,飘散在风中透着寒意,最后也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疲倦还是贪恋于瑾月怀里的温暖,强撑了一天的精神消失殆尽……
抬手轻抚开练曦挡在额前的丝发露出光洁的眉眼,回来不过几天,却明显的憔悴了许多,不由得让瑾月开始质疑,当初默许她回来是不是做错了?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瑾月眉眼不抬,暗暗制住了走过来的人的脚步,弯身打横抱起女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凌崖,薄唇轻启,声音淡到不能再淡:
“带他去书房。”
说完,便抱着练曦往房间里去。
凌崖带着一个脸上挂彩的男人进来的时候,於辛正点着熏香,而瑾月则坐在一方软榻上阅读着一本札记。
男子一进门就留意到了坐在那里绝世风华的雪衫男子,眉宇间多了一抹诧异。於辛轻轻的将熏香拨均匀,随即来到桌案前泡一杯清茶递给瑾月,瑾月抬手接过,浑身凛然的气息已不再是白日见到的那般温润如玉。
瑾月品着茶香,道:“总指挥使侯宪大人,瑾月失敬了。”
说是失敬,可那架势哪里有半点失敬的样子。
“凤岭城少主风瑾月?!”
侯宪又惊又疑,和亲遇袭,他本欲趁机逃走,却没想到半路被人截了下来,本以为是皇上的人,却没想到不是。
瑾月不动声色,指了指熏香旁的梨木椅,“大人请坐。”
侯宪依言坐下,偷看着瑾月的表情有些揣揣,见他只是淡笑着不时喝口茶,看看书,并没有要开口的样子,只得面色尴尬道:“不知风公子找卑职来,所为何事啊?”
“侯大人可不是在下的卑职。”瑾月打断他,轻笑着抬起头来,“北漠陛下听了这句话可不会高兴!”
凌崖在一旁暗悱,何时自家公子变得这般善于诛心了,玩弄起来又是一套一套的,圈在人脖子上的绳索一紧一松的……不免有些同情的看向坐在那里的侯宪。
果然,侯宪脸色大变,眼中神光闪烁,一个年过半旬的粗狂悍将在一个年轻公子面前吓得有些结巴:“风……风公子这是何意?”
瑾月不可置否的端起一杯茶饮尽,在於辛又倒满一杯后递给已经走到旁侧坐下的凌崖:“於辛这茶泡的不错,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