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柳暗花明 双喜临门

          这已是高婶和李长学一起第六次跑银行了，“高婶，这储蓄所行吗？贷款都得在支行办吧？”

          “要是不行，她早就把咱拒绝了？你没注意她那里有对公窗口吗？”

          “对公窗口”李长学是早就看见了，实际上他是不相信在这里能贷出款来。高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裤脚上还有一块补丁。无论是从高婶的着装，还是从她的外貌似乎都和街办主任书记联系不上。她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妈。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跟李长学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说。在李长学听起来更像是老一辈的唠叨“这储蓄所离我这近，她们所长我熟，到别处咱两眼一抹黑，更难办。”

          储蓄所的周所长见高婶和李长学来了，露出了少有的如释重负的笑容，远远的就像一个孩子似朝高婶喊道:“高婶，还是真不错，贷款还真的批下来了，开始我都没信心了，这真是开创了好几个从来没有过的第一次呦。”

           高婶和李长学闻听贷款批下来了，更是大喜过望。李长学高兴的差点蹦起来。高婶眼里也湿润了，连声地说：“谢谢，谢谢周所长。”

          “这次批下来三十万，你可办手续了，半个月内就能划到你的账上。你要在我这里开户呦，也增加一下我们所的业绩嘛。”周所长又兴奋地朝李长学补充说：“这是我们所第一次贷给个体户款，是开创了历史先河的，也许以后这种贷款就多了。在这个意义上讲，高婶，我还真得谢谢您，是您的韧劲创造了奇迹，也使我们多了一条增加业绩的路。”

          李长学一听只批下来三十万，心里有点别扭，但并没有言语流露，他知道这对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现在谁要是能混上个万元户那就是王子了，如没有高婶的担保与不辞辛苦不怕风险的鼎力相助，这款是绝对贷不出来的。我是为了给自己挣钱，那高婶又图的是什么呢？

            从银行出来，李长学问道：“高婶，这街道工作又累又不挣钱，有高薪企业聘您，您怎么不去呢？”

          “长学呀，党中央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大家响应号召，冲上了致富的赛场，总得有人将跑道上的小石子捡一捡，将障碍搬一搬，好让选手跑得快一些，跑得稳一些啊。你说是不是。你看看街道里有多少返城的，有多少下岗的，有多少因残因病致贫的，这些人都牵着我的心啊，我哪能走啊。”高婶缓缓地说，那目光里饱含着牵挂，饱含着责任。

          高婶轻轻的几句话让李长学感到一种震撼，一种温暖，他是受过苦的，他更理解人在困难时对外来帮助的苛求。李长学庆幸他身边有这样一批人，这就是报纸上说的人民公仆吧。他又想到了李天宇，暗思，自己成年以来身边的人总是给自己带来感动。

           “长学呀，我有一事还想让你帮帮忙。”

          “好的，高婶，您就是让我上刀山，我也上。”

           “不用你上刀山，裕记胡同的大三，你认识吧。他腿有残疾，他父亲又病了，家里实在困难。你的公司有没有大三能干的活，能不能把大三招到你们公司去。”高婶望着李长学轻轻说。

           “有他能干的话，他腿有残疾，脑子没问题，我那的活他干的了。还有8号院的小红也是腿有毛病。您就通知他们俩到我那上班吧。”李长学爽快地答应。

          “还是你亲自去跟他们说吧，他们会感谢你的。”

           “还是您通知吧，他们会感谢政府的，他们的心里更踏实。”

           “好吧，我通知他们到你那里去面试，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定。”

           ……

         李长学回到单位情绪大好，道：“贷款下来了，就是三十万少了点，要是再多点就好了。”李长学话音一落，屋里响起一片欢呼。

           “哥，识举吧，三十万也差不多呀，月初你给球厂30万，咱卖两轮，月底再凑点，这一百万的任务不就凑上了呀。再说咱还有一些自有资金呢，一个月内也许周转不止两次呢，再说就是少点，我看也没事，下月再补上嘛。”李长英望着李长学的眼睛细细地说。

            这话从李长英的嘴里说出来，李长学听着有些惊呀，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将长辨子优雅地盘在头上，人又长高了似的更显苗条秀丽，仔细一看，她穿了一双厚底鞋，调笑的话便到了嘴边。李长学一想哥调笑妹子不合适，话到嘴边变成，“长英，行呀，学会资金运用了。”

          “哦，这就叫资金运用呀，没问题，这我会。谢谢哥表扬，哥这一表扬，我感觉我脑子开窍了，变聪明了。”李长英的一番话引得大家一阵轻松的笑。

           可李长学笑不出来，一个月资金周转两轮？想什么呢？也可能一轮也轮不过来。李长学正沉思，袁有才道：“李总，外边有人找您。”

           “那来的？”

         “您出去看看，是一位漂亮的美女，说是您的朋友。”袁有才说话时一脸神秘的笑。大家闻听纷纷向窗外了望。

          李长英闻听没等李长学动身，她却率先跑了出去。李长英在李长学的眼里永远是一个小妹妹，实际上此时的李长英早已不是高中刚毕业那会的李长英了。她跟着李长学这几年下来早已阅人不少出落成一位成熟女性了。但她有一弱点，但凡李长学跟女性解触，尤其是跟漂亮的未婚女性接触，李长英就紧张。

           李长英在室内时是一遛小跑，她推开门后却是稳稳的迈出了一小步。她见来的女士穿了一件束身的灰色风衣，显得稳重而低调。可身体曲线又被风衣完美地勾勒出来，风衣下面露出的红色长裙下摆很完美地托起了素色风衣。她幽黑卷曲的长发披在肩头，修饰整齐的弯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睛似乎会说话，有几分非天然的羞涩，有几分友善的目光似在探寻。也算阅人不少的李长英从夏晴那略重的脂粉和风衣一眼就看出这是冰城女子的典型装束，来人定是李长学口中的夏晴。李长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嗞味。李长英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长学已快步走出，迎着夏晴，道：“欢迎，欢迎，早就盼着你来呢。”说着俩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李长学将夏晴引进办公室。李长英隔着玻璃隔断墙有意无意地总是瞄着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李长学和夏晴。她见他二人有说有笑就莫名的心中酸楚。李长英倒了两杯茶端进李长学办公室，先是将一杯放到了李长学的面前。她见李长学还是不给她引见，心中的酸更浓了些。有意地将另一杯茶撴在了夏晴的面前，没有言语。夏晴客气地起身道：“谢谢。”

           李长英嘴里挤出“不客气。”几个字走出李长学办公室。李长英心中的酸气排解不开，她坐到了李长学办公室隔断墙的另一侧，这里正面对这夏晴的侧面，夏晴抬头就能看见她。

           夏晴看见李长英坐立不安的便问李长学道：“那位女士是？”

          “哦，她是跟我一个高祖父的堂妹。”

         “高祖，曾祖，祖父，父。五代之内不算远。是属于近亲呀，愿不得这么关心你。”夏晴道。

          “我没看出来。不过她进步挺快的，现在是我的财务总管，干的还不错。”

          “你们男人就是心粗。如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位妹妹一定是挺恋哥的。你这个当哥的不能只管工作，应多操一份心尽快给你这妹妹找个婆家。”

          “我给她介绍几次对像了，她要么是不见，要么就是挑三捡四的谈不成。”

         “她拿你当偶像当榜样，那能谈得成吗？像你这么优秀的不好找。”夏晴说罢掩嘴咯咯一笑，脸染绯红，眼里流出一丝妩媚。

          夏晴的这两句立刻把李长学逗笑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这样表扬过他。他听着是从心里就舒服。李长学不知为什么，他此时不敢直视夏晴的眼睛，道：“你的变化才大呢，这才几年你已成为资深白领企业高管了。”

           夏晴听李长学如此一说苦笑了笑。她平时是难得听见真话的，有恭维也是男人那专属的恭维。这几年说的好听点是分分秒秒都在拼搏，说不好听那就是分分秒秒在挣扎，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人打沉了。干的这个助理表面看挺光鲜的，内里只有夏晴自己清楚。夏晴道：“我这几年可不易，我在华夏干了半年多就被炒了鱿鱼。又和老乡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干了一年多就干不下去了。知道干时方恨少，感觉到了自己知识不足业务不行只能恶补。我又重抄旧业回宾馆边做按摩边上夜大。结识韩一凡以后才又加盟了华安集团。这一晃又快一年了。”

            “在华安还好吧？经过几年历练这回如鱼得水了吧？”李长瞄了一眼夏晴语音轻轻地问。

           “一言难尽。就算风险和机会并存吧。我的顶头上司看中了楚江数控机床厂。他想辞职干实业去。他许诺他走了推荐我出任滨海市分公司经理，前提是我得拿下滨海XX公司。”夏晴一边说着一边望着玻璃隔断外，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长学一听却是暗暗吃惊，这都是他没听说过的大手笔。原来挣钱还可这样挣。李长学顺着夏晴的眼睛向玻璃隔断外望去，见李长英气鼓鼓地将手中的报纸摔到了办公桌上。李长学知道夏晴在这种氛围里无法集中精力谈事。而自己恰恰还有许多事要和夏晴交流。李长学道：“夏晴，这里有一家不错的餐厅，经营的东北家乡菜很有名。咱去边吃边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