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裏有一個老宅子,也不知道是爺爺蓋的還是爺爺上一輩蓋的,構造參考「徽建築」:一進是大堂,左邊兩間房,右邊兩間房,後來奶奶告訴我,爺爺當時把它分給了四個叔伯結婚用的,一人一間房。但是在我記事以來,這間宅子就是除了我一家四口沒人來住過,爺爺奶奶和在鎮上上初中叔叔住對面的二層小樓裏,兩位大伯在城裏生活,所以,其他三間房一直堆著農具或者是稻穀之類的。
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吧,父親經常騎著那輛二八式的鳳凰牌自行車去別的村子裏做石匠,而母親常常一個人在家務農,並且還要顧帶我和哥哥兩個人。
那時候天很藍,空氣中還伴隨著泥土的芬芳。一般晌午過後,母親會常常帶我去田間務農,她肩上不是挑著籮筐,就是肩上扛著鋤頭,還能空出一隻手牽著我。母親在田間務農的時候,大多數我都是坐在田埂上抓青蛙或是待在樹蔭下和毛毛蟲玩耍,或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說自話。
那時候我特別愛睡覺,常常在田埂上或樹蔭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大多數醒來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鄉下的木床都特別高,我的小身板還夠不著地,沒法下床,只有一個人在床上無助的哭。每次哭的時候,床頭總是站著一位頭上綁著一塊黑布的老婆婆對著我一直笑一直笑......
後來,生活慢慢變好了,爺爺奶奶去城裏生活了,我們也住進了新蓋的房子裏,而原來住的那個老宅子就沒有人住了,一直鎖上的。
若干年後,我跟隨著父母回老宅子祭祖,老宅子大門一打開,我就看見大堂的正中央掛著兩幅遺像,走進一看,其中一幅遺像就是小時候在我床頭一直對著我笑的老婆婆,她頭上綁著一塊一模一樣的黑布,連笑容都是那樣似曾相似,她,原來是我祖奶奶。
後來,去城裏生活的人越來越多了,村子裏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田地很多都荒廢了,也無人耕種了。偶爾回去一次,水泥路雖然修到村口了,但是老宅荒草已掩埋到半腰了。
再後來,我再也沒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