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妈妈的表弟,名字里有宝宝二字,他,只活了35岁,便丢下刚上小学的孩子,卧病在床的父亲和斤斤计较的母亲……
他是我的表舅,可在记忆中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礼中,安置的大房里显眼的大花圈前还摆着黑白的遗照,在两台白蜡跳跃的火焰下,周围的白比那万里雪飘的冬日更让人感到凄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让年仅十岁的我只想逃离。可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我只好陪着妈妈进了大房那鲜红斑驳的门。跨过门槛,看见一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小伙,穿着孝衣坐在侧椅上,体型微胖,白白净净的脸颊加上乌黑干练的短发,像是年画娃娃的成人版,妈妈叫了这人一声:“宝宝……”当时的我莫名的感到搞笑,你说这么大个人居然还叫宝宝?羞不羞脸!随即没多想,同伴的叫喊让我跑出了大房……后来的一次见面,是在初二最平常不过的一天。那天的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从书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了门,一个看起来三四十的陌生男人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可能是看见我回家了,这个头发枯黄,脸色黝黑粗糙的男人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在厨房帮忙做饭的爸爸听见声音出来说:“这是你舅舅,快叫舅舅好!”我只是木讷的叫了声舅舅好,觉的没什么话可说,便转身进入卧室关上了门……他和爸爸交谈着这些年来的发展,看着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包饺子,他靠在厨房门口上说:“我这辈子啥活都干过,就是不会包饺子,会包饺子的人都细数(方言:形容做事认真仔细),唉,我就是一个糙人……”饺子更快煮好了,可他接到了一连串电话后却要离开,爸妈好说歹说吃一点吧,然而无果的要求却让在卧室的我松了一口气……后来断断续续听到宝宝舅外出打工被骗进传销组织,两个月后逃出来的他身上只剩下裤衩,逃回老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也不回答,这样的状态好像持续了半年……再后来上了初三,学业压力的沉重让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整个人飘飘乎,可又是一个平常不过的一天,家里却显得格外冷清压抑,这样的氛围加上妈妈格外沉默寡言的态度,让我不禁询问妈妈发生什么事情。妈妈情绪悲伤低落,顿了顿的声音低沉缓慢的说到:“你宝宝舅走了,就是去年来咱家的那个小舅,听说在工地高楼干活时,从上面摔了下来,两周后工地的人才发现他的尸体……你大舅舅年纪轻轻就患病早早走了,这下又是你的小舅舅,孩子都还小,还没活个样子呢就这么走了……”我不敢再继续询问,只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晴空霹雳一声响,响彻我的整个世界……
面对突如其来的逝去,如今的我只能默默祝福,默默祈祷……人有七情六欲,来这世上便是来受苦来了,愿天堂没有痛苦,没有病痛,一切皆是幸福安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