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大多数时候,我们总是很轻易选择待在自己可适应的舒适圈里,做那些自己可应付得来的事情,甚至,只需要调动某些固定的思维和意识就可以完成。
当然,固定的生活与思维方式会帮我们养成良好习惯,如果我们对自己有要求的话,但事实是我又很容易不给自己提要求。一味选择怎么舒服怎么过。
对困难越来越排斥,越来越恐惧,胆小如鼠,畏手畏脚,完全忘记拓展自我这件事。时间久了,回过头看,才发现自己的生活不过是在一天天的重复,“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某天忽然觉醒,想要改变,但在原来的环境中、已经成型的模式下,改变会带来强烈的反应,会显得非常突兀,会让我们感觉到困难重重,稍微勇气不足,就会气馁颓丧,一棒将我们打回原来的舒适圈,甚至因噎废食,不再强出头想着改变,自我安慰着认命。
所以,我被旅行吸引。去一个新的地方,把自己放到一个全新的容器里,看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跳出日常的已成习惯的生活模式,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百分之百新鲜的环境里,接触一切陌生的元素,看看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会有自己的哪一面被投射出来。
在我以往的旅行经历中,有一件关乎勇气的事情,现在想来,依然令我心砰砰乱跳,并对那个突然蹦出来的、我从未见过的自己十感觉陌生与惊讶。
那是去杭州旅行的时候,初到的第二天晚上,七点半多钟光景,我一个人从酒店出发,一头扎进杭州城的夜色里,去当天白天去过一次的饭店打包食物。
循着记忆,我出门右拐,一直走,到了大马路上,等红灯过马路之后再右拐,向前走,在路上的第一个路口左拐,走进一条行人稀少、灯光暗淡的小路,穿过去,来到目的地所在的那条稍微热闹点的街,过马路到对面左拐,走两分钟,终于看到了目的地的招牌,进去——点餐——候餐,拿到食物后再原路返回,整个过程像是一气呵成。
记得非常清楚,在来回的路上我都是大步流星,极速前进,一是为了赶着早去早回,尽量不要让自己在外面待太晚;二是因为肚子饿,想尽快吃到美食;三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用速度赶走头脑里的胡思乱想。那种心情既害怕又刺激,像一个去冒险的勇士,即便是在路口等红灯时,我的头脑还是保持一副勇往直前的姿态,血往上涌,心无旁骛。
因为稍微停下来松口气,自己一定会害怕会想放弃想折回身子。
在一个初来两天的城市,夜晚独自一个人出来,只凭记忆去一个白天去过的地方,对那时的我来说,真的十分需要勇气,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大挑战。但食欲迫切,令人无所他顾。
从来没有那样专注走路,从来没有那样冲着一个目标大跨步前进,来回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感觉自己花掉了积攒多年的勇气。
在那家饭店的玄关处候餐时,我看到对面楼房的楼层与楼梯重叠到一起,像是一副画,看着那副画面发呆时,我像是大梦初醒,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头脑的热还没有冷却,我的深情也还在,看着那幅画时,我头脑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这是朴树那首《生如夏花》里的一句词。
那时,我觉得自己的深情与勇往很配这句话,还有那句“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如果说前一句的告白对象是这家饭店里做出来的食物,那么后一句的告白对象就是那副透过玄关栅栏看到的楼房与楼梯组成的画。我觉得,那副画懂了我的冒险与深情。
在回来的路上,疾步带来的风中夹杂着朴树的那首《生如夏花》,一直在我耳边呼啸歌唱,“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重来……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霎那火焰……”在杭州城的夜色里,我第一次遇见那个义无反顾的、十分鲜活、有股热泪盈眶冲动的自己,就像是霎那绽放的烟花,绚丽耀眼,但难以长留。
九点二十左右,我回到了酒店,所有紧绷的神经一瞬间全放松下来,热血冷下来,深情也离开了,勇气亦悄无声息。取出打包回来的食物,强烈吸引我那夜成行的卤鸡爪没有好吃到流泪,给另一份名叫“鞋底”的饼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那个当地名菜——臭豆腐,则被我终结在了房间窗外的垃圾桶里。
开窗时,我看到外面的夜更黑了,还起了冷风。
那份凭着一股热血带回来的臭豆腐应该很快就会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