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姿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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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前尘

文/原创


美丽的塞外,坟墓中有仙女在歌唱。


1.


刚从前线归来,我对家乡的环境还存有模糊,从火车站口出来许久都没找到回家的路。

所幸,耗子来接我了。他穿过人群来,近了,对我说:“回来了,走,带你回家。”

耗子有点胖,圆圆的脑袋,头上的头发都长长了,他都没打算剪。我忍不住打趣:“你这么邋遢,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耗子一掌拍我肩,说:“你小子要敢不认识我,我把你狗腿卸了。”

我切一声,没理他。

他帮我拿行李,边说:“你小子去打这么久的仗,都没死成,算你命大啊。”

“你要盼着我死啊,就不该来接我。”

他嘴一撸,我看见了他的头发黏在了嘴角。我坐上耗子的小三轮车,他在前面开,我坐在后面,一路穿行,路边石砖堆砌的墙铺满了时代的风霜,墙角的草放肆地生长。

“好久没回了,我那屋子你帮我看得怎样?”我问耗子。

“放心,没给你卖了。”

那屋子,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有很多家人的足迹。如今他们都去了,耗子也是,我和耗子作伴。

巷口越来越窄,我看见古旧的报纸贴在灰黄的玻璃门上,里面的人家正在执筷吃饭。远处一颗小树并不繁茂,有些瘦小,但看起来是那么漂亮清新。再往里走,有一个水龙头出现在某家院子里,下面的池塘放了一个铁盆。我忍不住想起我家的水龙头,曾经父亲最爱站在那里冲脚。

终于到家了,耗子家就住在我对面。他帮我把行李提进去,我则跟在他后面看他破洞的牛仔衣。

屋子到是干净,除了墙上的旧报纸些有磨损外其余都好,想来耗子这些年没少对我的房子花功夫。只是,为什么我走时挂在时钟旁边的月牙玉坠不在了?

我问耗子:“我那墙上的月牙呢?”

“那我给卖了。”

我提起耗子衣领,“你给我卖了,你卖什么都好,怎么把我那东西给卖了?”讲真,我真冒火。

“你不明白,你这房子修过好几次,没钱啊,只能给卖了。”

耗子是个很贪财的性子,那玉又珍贵,我再道:“修房子能花多少,其余你是不是私藏了?”

耗子不敢再看我,他一脸心虚。我指着他啧啧不停。那玉坠是祖传的,传说是一位先祖的宝贝,父亲去世之前再三嘱咐我要保管好,可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你卖给谁了?”我问。

“就那陈三爷,你知道他小时候就把鉴宝那一招学得风生水起。”

“你得给老子换回来,不然我把你狗腿卸了。”

陈三爷是小镇上的大户少爷,打小生长环境比我好太多,不过他性格不好接近,但就像耗子说的,他对鉴宝那一招确实是如痴如醉。

为了拿回我的月牙,我决定去找他。他恰好坐在自家大院喝茶,他家门口的小斯挨了我好几拳头才让我进去。

他放下杯子说:“哟,这不是唐大爷,回来了。”他那茶杯上尽是青花瓷纹,茶盏也颇有艺术韵味。

到底是有权有势,我不好和他闹,我说:“陈三爷不久前在我这兄弟手里换走了一月牙玉坠,您商量商量能不能换给我?”

“那东西甚好,不换。”

我再请求,“您再给通融通融,那东西是我家祖传,珍贵得不行。”

“说不给就不给,你怎么听不懂呢。”陈三爷拍桌,茶杯微微抖,“来人,送客!”

就这么被他赶了出去。我和耗子恹恹回家。我坐在我的高只有三十厘米的小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嗑桌上的瓜子。耗子在对面的床上,但他在喝水,用的杯子是铁碗,还有几个扁扁的凹槽。他后面的两扇柜子紧闭,挨着两扇推拉窗户。

“那姓陈的油盐不进,你得拿出点诚意。”

“你要不卖给他,我现在哪有这麻烦?”我多少有点气火。月牙玉坠,代表了父亲的遗愿,说是古时候西域的至宝。

耗子不说话了,他又喝了一口水。“别想了,去下馆子吃饭。”耗子说。

小镇上有一家羊肉馆子,是一对母女所经营,听说她夫君早年死在了抗战前线。我不认识她夫君,但是也明白那是个英雄,想来英雄的妻女也定是不凡。

我和耗子坐在靠窗边吃粉。一位穿着校服、背着小书包的小姑娘走进来,她的脸小小,光洁的额头被齐整丝滑的刘海遮住。一看就可爱。她向结账台边的屋子走去。

我继续吃粉。耗子已经快吃完了,他起身准备去结账,但是老板娘刚进了里屋,他就站在结账台处等待,时不时还大声喊,两三声后,那小姑娘出来了。

耗子问:“多少钱?”

小姑娘看我一眼,才道:“十八。”

耗子掏腰包,他指头开始数钱。我想他是个财迷,估摸着肯定要骗小姑娘就起身走过去。靠着耗子说:“十八块啊,来小姑娘,叔叔给你二十。”说着我便把耗子手里一张二十抢过来给小姑娘。

这小姑娘还挺有气节,“我妈妈说不能多拿,我补给你。”她说着拉开面前的抽屉找钱,但是我看着她的脑袋,竟有了些为早先在前线打仗而生的幸福感,为人民服务,为小姑娘服务!

她终于摸出两块,递给我:“给。”

我心底的柔软此刻已经泛滥,接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红豆。”

“这么可爱,应该可以吃吧?”我弯着身子。

“红豆怎么能吃呢?你小心我爸爸找你算账,我爸爸是战士。”

我知道她爸爸是战士,但是不知道名字。英雄的名字值得我铭记在心,我于是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霍光明,光明战士哦。”

我心念,光明。

这时候她妈妈出来了,她笑着对她的孩子说:“红豆你又在逗客人玩。”

“这次不是我,是他逗我玩,妈妈你不知道。”

“我声明,真的是我。”我可不能让小孩子背锅。她妈妈生的很漂亮,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胸前戴着一颗红珍珠,外套一件薄款的毛线衫。笑起来温柔如水。

“小孩子淘气了。”她妈妈说。

“她很聪明。”

我和耗子准备离去,只一个转身就看见陈三爷走进来。他看样子不是来吃粉,他说:“姓唐的,本少爷找你谈谈。”

我正有求于他,不能不答应他。我们和他的人回到刚才和耗子吃羊肉粉的位置,听他说:“月牙玉坠你还想要不要?”

“我说过我家祖传的。”

“行。”陈三爷喝了口水,他手上的碧玉扳指太抢眼,他放下杯子,“你知道西域突厥吗?”

“西域史上的王国。”

“唐一晓你真到大霉了,你这月牙玉坠来头就是突厥。”

我历史一窍不通,说:“说清楚。”

“传说突厥有一位眼泪成珠的公主很受突厥国王宠爱,死后陪葬的珍品富可敌国。”

“所以?”我隐约觉着不好。

“你去捞些陪葬品来,我就把这月牙还你。”

盗墓?谁敢干?“不行,你这是让我犯法。”

“西域好多墓葬都没发掘,你要找到了就是有功,再者我陈三爷是吃官家饭的,你还怕我害你。”

这话没毛病,我看着他。他那一高一低的眉眼真他妈搞笑。

为了方便向沙漠进军,耗子不知道在哪找了位小哥,说是在沙漠有丰富的生存经验。他脸黑得跟碳一样,我不得不信他的本事。

沙漠边缘有一户人家。我们往那处走,天上还是火辣火辣的太阳。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老头子,慈眉善目很容易让人亲近。

夜深之时我坐在沙漠上,抬头望月,玄幻神秘。不禁想,陈三爷所说的那座西域公主墓葬在哪个方位?还有它里面的公主是什么样貌?

“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公主殿下可不要怨我。”说到底我就是个强盗。

这时候耗子出来,他手里端了碗马奶酒,看见了我,他说:“你又在想什么?一路上都神神叨叨的。”耗子对我早不耐烦。

“你说那位公主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率是唐朝,那时候是大唐盛世,西域文化也发展了不少。”

“我是在想,她为什么死?”我有点好奇,转头看耗子已经喝了一口马奶酒,“病死?还是其他?”

“你干嘛突然在意这个?她又不会知道。”

“都要去挖人家的墓了,还不得拿出点诚意?”

耗子切一声,大概率觉着我这话没有意义,转身走进了屋。我也没管他,只想他今晚睡个好觉,省得明天路上又打呼噜。我继续望向神秘的沙漠,月亮对它的关照很少,它在这片天地间尽显神秘。只是,我似乎看见了有一抹光从远处升起,正向夜空飘去。

“老唐快进来,吃肉。”耗子在叫我,我哎了一声,再转回来却再也没有看见那抹光。许是年纪大了,看花眼了。

2.


临近睡觉时我尿意袭来,提拉着裤子着急忙慌地去找厕所。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我在前线早养成了邋遢的习惯,钻进骆驼窝里就尿了个干净,不知道有没有骚到哪只骆驼。轻轻松松走出来,我望着黑漆漆的四周,沙漠的神秘越来越引人向往。特别是远方。

那抹光又出现了。这次我看了好久那抹光都没消失,它好像跳跃在沙漠中的精灵。我已经入迷,沉醉。

“别看了,你待会儿睡不着。”有人说。我转头,原来是那位老人家。

“为何?”

老人家的脸我看不清,只听见他说:“那抹光亮了很多年了,有人说是有人在哭泣,也有人是在玩,但是那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生存?”

“没有人?”我还想去看看呢。

“你赶紧进屋睡觉,小心惹祸上身。”说着老人家转身走了。我再将那抹光蓄意瞧瞧也进了屋,盖着半边被子进入了梦乡。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有人在念什么鬼东西?我往竹林深处走,看见一位年轻人,他身上穿的衣服有毛毛,腰间也挂着铃铛,长长的辫子有几根垂在胸前,再看他胸前,有一只威武的豹子。我对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好奇无措,怀揣着一颗无助的心想问他,但是他突然就不见,像烟一样消失。接下来我又看见一位姑娘,她穿着古时候中原对襟青绿衣衫站在我的身边,对我笑。她眉眼深邃,五官浓艳大方。她说:“你觉得我穿中原的衣服好看吗?”

我迷瞪瞪的,点头。她也没什么表情,而是突然拉着我跑,跑啊跑,越来越远,最后居然相伴着飞上了天空,天空不是蓝色的,而是神秘玄幻的,她在上,我在下,我们如一对比翼鸟,双手一直没松开。久了有彩色的光影围绕,整个世界都变了,像天堂,我似乎看见了神仙在共舞,神鸟在唱歌。可是地底下却不是如此,那里有杀戮,有伤害,有死亡,有战火纷飞。普通的百姓无法抵抗都只能悲哀痛苦地死去,哀鸿遍野。

我神经大受震撼,过惯了在前线的孤苦生活,每日喊着为人民冲锋杀敌的口号,心态也会被伟大的人民所驱使,让我的心脏灌满了信仰,必须得化作锋利的兵刃和飞翔的翅膀。想罢我拼尽全力挣脱女子的束缚一转头向战火奔去,毫无畏惧。

不能让人民痛苦。我想。但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却抓住我的左脚,将我往上面拉,无论我如何挣脱都没用,她是女鬼吗?可怜我只能痛苦地看着地上的战火。

我哭了,我把我的信仰摧毁了。我嘶叫,双手曲张又收紧,“啊!”脸庞边,寒冷的风无情地刮。

第二天起得早,耗子还没起,我还是站在外面望沙漠深处。想起昨晚的梦,又想起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似乎冥冥中对我有无尽的牵绊。

老人家起得比我还早,他在喂骆驼吃草。我看见想去帮衬帮衬,但刚伸手喂骆驼他就打我的手,说:“你手怎么了?”

我一看,才发现右手腕处有一只豹子,还挺凶猛。我之前根本没刻过这种东西。

“豹子?”我到底是在前线打仗多年,早练就成了于泰山崩前处变不惊的心态。

“哎哟,我老了,没看清。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说着他继续喂骆驼。

过不久耗子终于起了,我们吃完早饭收拾收拾上道。道上黄沙飞扬,天上一轮太阳灼烧,我们骑着骆驼。耗子很聒噪,一直在叭叭叭的,我忍不住说:“你说这么多不怕把自己渴死。”结果他就往后面跑,找那带路小哥,小哥同我一样不想理他的聒噪,牵起骆驼缰绳就想走快点,却硬是被耗子给按住,不得不听他聒噪。我摆了摆头,回来看着远方的沙漠,前行。

后来到底是有点寂寞,我回头望,才知耗子和那小哥已经落后成两个小人。我拉紧骆驼绳,停住,然而我没想到,他们两人突然被拉入沙土中,连带着骆驼一块。这很惊悚!

“耗子!”我跑过去。喊:“耗子!”没有人应,我静了静,然后就一个往下栽头,也跳了进去。

沙土里黑黢黢,我握着手电筒,边走边喊:“耗子,小哥,耗子。”还是没有人理。不过我不认为耗子就这样消失了,毕竟他那么大一块肉。

过不久,终于有声回:“老唐,我埋土里了。”我循声赶紧去找他,发现他和小哥被埋在土里,而旁边恰好有一根木头桩。

我帮他俩扒拉干净,边说:“你俩真挫。”

“你不挫,你帅得流油。”耗子找打。

“这地方像房子啊。”小哥说。

我站起来看,方才进来我就瞧出来了,应该是风沙太大把这座小屋封尘了。我四处看看有没有出路,但是不久就听见耗子在惊叹:“这画儿真牛逼!”我闻言转身,看见他坐着扒拉一副画上的灰尘。

“什么画?”

“老唐你看,这是古物吧?耗子我看钱的眼神从来不会走眼。”

我接过他的画瞧。这画质量是真不赖,即便被蒙尘了千年依旧能见如斯。不得不惊叹古人的能力。上面的人是一位女子,穿金戴银的一看就富贵。我道:“这女子气质不俗。”

“当然不俗了,你没看见落款啊。”耗子准备抢,但我很快移开,我看那落款,才知道这是西域哪位公主,画手的名字叫“九天揽月”。

“眼泪成珠那位公主?”我猜。

“保不准就是。”耗子趁我一个不经意又抢回去了。看他动作跟护崽一样,我虽不耻,但想古物再不能蒙尘,且让他揣着就是了。

终于找到一个小洞,我们仨儿手脚并用爬出去,把远处的骆驼牵过来继续赶路。走几里路,耗子就看那画,嘴角那个啧啧地美,可能心底都想好回去后要娶几房姨太太。我看不得,暗自为有他这个财友伤心,一使劲拉紧缰绳就驱使骆驼跑起来,只是我没想到我除了听见耗子的叫喊声外,那画也跟着我。它向我飘来,正好不歪不斜地落在我怀中。

耗子过来,“看来它喜欢你啊。”

“它自己飘的。”我强调。耗子扁嘴:“是啊,它自己飘的。”

太奇怪了!

从进入这沙漠,发生了好多怪事。

之后我把画塞给耗子,没想又没走远几步那画又飞向我怀里。此种怪事我执行了不下三回,每回都如此,我最后放弃执行,决定认命,只要这画不害我。

我们继续走,那公主画在我怀中飘扬。沙漠中的太阳像挂在天上的火盆,沙土被骆驼的蹄子翻飞。后来走远了,越来越渴了。我拿着水壶上下颠倒,就是没一滴水珠掉下来,干枯地要命。

耗子也是,他牵着骆驼跑过来,嘴干瘪,他说:“老唐,得找水源啊。”

沙漠中找水很难。我说:“你把小哥叫上来。”耗子去也。小哥也快热死了,脸似乎也越来越黑了。我问他哪有水源,他答了,只是那地界比较远,我们需要走很久。

“走很久也得走,继续!”我拉紧骆驼绳。走到最后天色都晚了,我们距离小哥所说的水源之地还有五十米多远,耗子急不可耐,冲下骆驼就向那里奔跑去,我看着他宽宽的背影越来越累,拖拽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他后面。夜色更暗,耗子突然啊一声,接着居然又被卷入黄沙,消失不见。

“耗子!”我冲上去找他。虽说此次抓住了他的手,但他太重,我最终还是被拖下去。当然,我没有丝毫怨言。

我原以为下面的地界会和上次一模一样,但是并不是。此地像是一座陵墓,只是太简陋了,应该是被人洗劫过。棺材盖都被推开,里面没有尸体。耗子打着手电筒,照耀,我估摸着他又在寻宝贝。果不其然听见他叫:“老唐,你来看这是什么?”我过去。

那是一位石头做的将军,整个身姿做弯弓射箭状,到是很符合西域人的习性。

“这人做的真是栩栩如生啊。”我说。耗子绕着石将军转,他想找点宝贝出来。但我估摸着没有,我摆头,只是没想这家伙突然踩中了什么机关,地面居然显出一个大坑,我们两人被迫迅速往下降。下面的地界还是很黑,但是很奇怪,四周的烛灯突然就亮了,在前方一道石门前排成两列,那道石门宏伟壮观,沉重、静谧地宣告陵墓中的神秘和阴冷。里面是哪位?

我们走进。耗子手贱就摸墓门上的花纹。我赶紧呵斥他:“小心钻出什么坏东西。”我举着手电照。胸前隐约有点躁动,像小猫挠爪一样。

石板突然开始移动,上面逐渐被拉开一条缝隙,越来越宽阔,隆隆的声音传出。我心慌生疑,胸前那副画居然跟中魔似的飞出来,飘向陵墓,落在地上。我不敢走进去,赶紧拉住耗子,他差点就跑进去了。

“别进。”

耗子还不依,我死死拉着他往回走,却突然听见:“别走,阿昊。”

这他妈还真是有鬼了,非走不可!我们再次挪步,那声音又来:“别走,阿昊,求你了。”

“走!!”我死死拉住耗子准备往前冲。没想到,从后面石门钻出的力道抓住我的肩膀,凶狠地把我往里面拽,我拼力挣扎。但敌不过,那是鬼魅的力量。我只能看着耗子离我越来越远,但是没关系,他飞速扑上来救我,可是这力道实在太猛太快,耗子又太肥了,他跟不上。

石门不出我意外地合上,我最后看见耗子的脸差点撞在石板上。“阿昊。”那声又在叫了。我耳边如听魔咒,接着又在空中翻过来。一副阴森森的棺材出现在我面前,它的棺盖自动拉开,露出里面的尸骨,四周有珍宝。这道力量从那尸骨发出,拉着我越来越近,等到近些,我死死扒拉住棺木,挣扎强撑时看见了尸骨的脑袋。一串还很晶莹的红色玛瑙珍珠围在上面。它发着光,和尸骨显得别有韵味。

“阿昊,你终于来找我了。”

阿昊阿昊的,关老子屁事!!我挣扎如猛兽,但依旧被这股力量拉进了棺材,惨了吧唧的,棺盖居然迅速合上。我躺在里面,黑漆漆的,气息却越来越热,我寻思:死人也会热?背上也是热,依稀有被触摸之感,我又是在棺材里,想了想,我浑身难受、出汗。它不会抱住我了吧?

惊悚且恐怖十足,老子在前线打仗十几年从来没遇见这等怪事!我咽了咽嗓子,额头上的汗水跟流河一样,黑暗中落在尸骨上滴答滴答、滴答。

“这位神仙,我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行行好放我出去?”

“阿昊,你说过要我等你。”近距离听她说话,真是比之前恐怖百倍、千倍,饶是我心脏再强大也不禁开始疯狂跳动。这他妈到底何方妖孽?!

我试着保持冷静的思维,和它迂回,我说:“神仙,我有个朋友在外面,你先放我出去,我和他说几句话再回来。”

“好。”这回它答应了。棺材外面的光射进来,越来越多。棺盖拉得够宽,我飞速跑出去。石门也开了,小声喊:“耗子。”耗子还不明所以,一句话差点喊破嗓子,好在我给制止了。

“辟邪符拿出来。”我轻声和他说,顺道还示意他看看里面。他的眼神似是懂了,双手都在身上摸辟邪符,总共有一百多张全被他捧在手里。我往陵墓中央扔,转身就拉着耗子跑。

之前下来的洞却找不到了。真他妈惨!我俩开始原地打转寻找,最后又往四周摸索,出口就是找不到。我的手电到是厉害,经刚才那一番居然也没摔坏。墙壁上的花纹被它照耀,但一个一个的我都看不懂,直到,我看见一位将军。看样子和外面的石头将军一模一样,在他下面的空白区域写着:“九天揽月”

“九天揽月。”耗子闻声过来。再往将军右边转手电,竖排的文字入木三分,内容是:“元都将军,乃中原一砍柴夫,存有九天揽月之志,奈何多病缠身,病死于西域突厥王城。”

“砍柴的都有志向。”耗子打趣。

“九天揽月。”我念,“看来这也是个可悲的人。”我再看看有没有出去之道,又接着看。可惜的是接下来都是画,很少有文字记载,不过有一副画是一位女子和男子相拥,他们手里都握着一对月牙。

我念他们旁边的字:“昊和公主风真心不疑,昊死之日,公主次日于宫内自尽。”

“老唐,这月牙和你的一模一样。”确实一模一样,我想我大抵明白了刚才棺材里的惊悚经历,那里面的主人可能就是公主风。得亏我没把那月牙要回来,不然不知道要比现在惨多少倍。

“不看了,赶紧找出口。”我已经快被吓尿裤子了,不出去非得死在这里!

“阿昊,我等你等的好苦啊。”看来辟邪符要失灵了。“把所有辟邪符都给我!”我对耗子说。我拿过来就往陵墓丢,只是没想这回没用。大概率是她被我惹毛了,便越来越邪恶,居然在棺材处升起一道紫烟。我心脏疯狂跳动,想我就要葬身此地。

“老唐!”

“拿点别的!”

“别的都没这个珍贵!”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见个魔鬼!

紫烟越升越高,越来越多,向我俩袭来。“阿昊,你说过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我心底呸呸呸,他妈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你就认准了我。四周已经开始剧烈颤动,地崩宫闹,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我们站不稳。剧烈摇晃。

“耗子,过来!”耗子离我太远,我一定要拉住他的手。好不容易拉上了,但地已经倾斜,他又太重,我就像在拉一头牛,我说:“耗子,你真该减肥了。”

“回去就吃肉!”耗子终于靠近我。

我们靠着墙,喘息不断,看那紫烟越来越多,就是一团魔云。我冷静想,想起了刚才所看见的画,“往壁画靠近!”

地面已经塌了,无尽的深渊。“耗子,小心点。”我得对耗子负责。

“九天揽月,揽月。”耗子快累死了。

终于靠近。我斜眼看那壁画,画上的将军还是那般,真像一副平面雕塑,他的眉眼皱得很紧,可能在担忧自己的鸿鹄大志。

苍天有眼,耗子左边开了一道门出来。他惊喜地说:“老唐,有门。”

“快进去!”保命要紧。

进去后门就关了,真好,那紫烟应该会放弃。但是我错了,它拼命砸门,明明一团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砸地乒乒乓乓。但是我无心多管。我累极,周围的烛灯亮了,转头才发现又有另一个石将军冒出来,不同的是这个很瘦,也没有做弯弓射箭状,却于无形间给了我压迫和威严。它后面的墙上有一副古画,画的就是石将军。他在骑马,抬头仰望蓝天的雄鹰,地下的草原一望无际。

他腰间的荷包很满,又饱又鼓,上面绣了一颗红珍珠。但他明明穿着铠甲,居然也会戴荷包?大概绣的人很重要吧。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很确定,此将军非彼元都将军。

我和耗子终于出去。如果回来能够安然无恙,我一定要再见见这位将军的风姿。

3.


在家待了三个月,我终于把消散的精力养回来。只是想起曾经挂月牙玉坠的钟表旁边,我难免会再次害怕,也因此那月牙我发自真心地贡献给陈三爷。他除了惋惜我没给他捞些好宝贝出来,还是很开心。

耗子今天在街上买了一条鱼,准备红烧。这些年他的厨艺增长不少,我亦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我们就散步,顺道做点跑腿的小生意。等走到羊肉馆子前,我看见了那老板娘在拿算盘算账,她胸前还挂着红珍珠,很漂亮。又因为这个角度特别适当,迎着阳光衬出她的肌肤赛雪,美若西施。

红珍珠吗?我想起坟墓里的救命将军,又不得不想起红豆的话,光明。

红豆回来了,她穿校服背书包,蹦蹦跳跳。看见了我,她喊:“叔叔又是你。”

我弯腰,“是啊,又是我。”

“我妈妈说你和爸爸一样是战士,让我不要和你开玩笑。”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你妈妈误会你了。”

她噘着嘴正准备说话,但是被她妈妈叫了进去,而我也是现在才发现她换了新书包,书包上面有一个敬礼的革命战士。

“光明战士。”

我说。

又过几天,陈三爷家的小斯送了我几本书。都是记载西域的,我很多看不懂,放在书架上躺了有三个多月才闲来无趣翻出来看看。

关于那位眼泪成珠的公主的传说,这书上就有记载。内容大致是:“公主备受国王宠爱,但国王却因国家安危逼她死亡,国王愧疚多年,最终决定在死之前将国家一半的珍宝悉数运进公主陵墓。”

算愧疚补偿。

外面突然有了太阳光,我看向窗外,被它窗台上的阳光温暖了心头。我站起来,走过去又见外面的绿树,正开得繁茂。天气变好了,我也要起征了,为光明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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