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午时,正是最热的时候,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静的只剩蝉鸣。也许是小巷子背阴,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古玩店内。
“呃,嗨……”店铺狭窄,见轩挡在我前面,有些尴尬地和店里的众人打招呼。
没错,是众人。我也没想到,平时鲜有人光顾的小店铺,今天却赫然伫立三个壮汉。大爷仍然坐在藤椅上,与往常无异,可偏偏夹在那三人中间,显得极为弱小无助。
见轩开口打破僵局,正跟爷爷讲述我们的来由。说壮汉一点都没错,借着见轩挡住了我大半个人,我悄悄打量着前面的三个男子——坐在椅子上那个精瘦干练,鹰一样的眼来回审量着大爷和见轩。
“我早就装在盒子里等你来拿了,”爷爷沙哑着声音,“我给你拿。”刚想起身,爷爷被身后的黑脸大汉按住肩膀,他穿的短袖有些紧身,很容易看见他发达的肌肉。
“没事儿大爷,您别动,我来给这俩孩子拿。”说话的是离我们最近的中年男子,穿着花衬衫,叼着烟,被晒伤的脸上堆着笑容。
“呐,这个吧?新鲜出炉的青瓷碗。”中年男子单手捞出一个木盒,递给我们。见轩接过木盒,回头瞥了我一眼,我读懂了他——木盒没打开,他怎么知道是青瓷碗。
一股味道钻入鼻腔,我捏了捏鼻子,中年男子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哟,对喽,你们大学生不抽烟,也闻不惯烟味,不好意思啊,我就好这口。”
我心下一惊,心想他够仔细的,抬头被迫与他对视,笑了笑:“人各有所好嘛,那这样我们先走了,今天也够热的就不呆在这了。”掏出现金把钱付了,我转身就走,忽地,瞥见门后堆着的几片碎瓷片。
出了店,我催促着见轩,快步穿过小巷。一阵阴风刺穿阳光下的树梢,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恐惧与不安开始在心底里暗涌。
古玩店内。
“哪来的两个小崽子!晦气。”刚刚笑容可掬的花衬衫如今换了副嘴脸。
“赶紧找,今天必须找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发话了。
“哼,你这老头不说,哥几个今儿就是砸了你这破店,也要找到!”
鼓楼公园。
找了个凉亭坐下,见轩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木盒。
我仍有些发慌。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有点奇怪啊?”我担心地望着古玩店的方向。
“虎口有厚茧,”见轩一语道破了我的忧虑,“那个递东西给我的,我看了他的手,应该是常年持握棍棒或者……”
“刀!”我心跳漏了一拍!
“嘘!”见轩示意我低声,“也有可能是枪,我有亲戚是当兵的,他就有这样的茧子。”
“那那那报警啊!”我反应过来,开始摸着全身上下的口袋找手机。
“别慌,他们不跟我们正面冲突,一定是找大爷有别的目的,暂时还没那么危险。”
看着见轩坚定的眼神,我开始冷静思考。
“门口有碎瓷片,大爷一般不把废料堆在地上。那就是他们摔的……这有打斗痕迹,那大爷还是很危险啊!”我着急地拍了拍见轩,“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瓷器!”
古玩店内。
“说不说!真以为我不敢办了你!”花衬衫不知何时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老人的喉管。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什么啊。”老人颤抖着声音,不敢咽口水,生怕喉咙一动就破。
“三哥,这找了半天,还能藏哪啊。”黑脸壮汉粗暴地翻着书柜。
眯着鹰眼,精瘦男人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花衬衫:“大哥说了,这是他最后一单,不想见血。”精明的目光扫过小屋,“刚刚那个木盒,你检查过了?”
“错不了,我记得清楚,里面就一个小破碗,盒子倒是有些重……”
“重?”一把揪住花衬衫的领子,“你t m不早说!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吗!大哥最后一单生意,办砸了你担着啊!”
花衬衫并没有被他吓到:“老三,你少在这唬我,这单生意做不成,你也别想分到钱!”
见轩捏着青瓷的边缘细细打量。
“别看了,有线索吗?”我一把夺过青瓷看起来,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还是先报警。”我扭头,见轩不知何时拆掉了垫在青瓷底下的海绵垫,沉默地注视着盒子。我探头,只见木盒暗格下,躺着一只小小的白碗。我诧异地抬眸,与见轩交换了眼神,小心翼翼地取出白碗。
准确来说,是一只青花碗。我不懂青花工艺,也研究不来青花纹饰,便翻过来直奔款识。
“大明成化年制。”我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你看这字如何?”
见轩不解,却也细细看了:“这字好像写得就不太规范,像小学生的字一样……”
我激动地点头:“就是不规范!‘大明成化年制’,相传成化帝用的就是他小时候写的字,这个‘成’的一点,头肩腰,它点在腰处。可能,可能……”
“真的?古董?”对于我的语无伦次,见轩一下就懂我,“这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快包好。”见轩迅速将用来包青瓷的棉布裹在青花碗上。